杜家瞅着风平浪静的,还真是一步一个地雷,楚韵瞠目结舌,半天才把吃惊压下去,道:“你娘这法子太蠢。她真拿出账单,在家的几个孩子也得跟她离心。”

“不止离心这么简单,拿到账的人会不会跟她闹?她记了我的如果没记二哥的,事发后会不会兄弟离心?”

这显然是奔着破家去的,十年如一日地记了自己给子女花了多少钱,期待有一天能全数讨回的,得是多冷漠的母亲?

杜容和头疼道:“她是个十世的蠢材,记账这精细事,不是她的做派。她有这个脑子想起来记账,也不至于用的册子都抄流言剩下的。”

可见记账这事对他娘而言也很痛苦,必须要记一篇然后瞅一眼别人的丑事打鸡血才能记得下去。

唉,又蠢又容易上当。

就是不知道这样十年如一日给她下套盼着杜家家破人亡的是谁了。

楚韵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到这里才慢慢反应过来,小荷老师这是知道了他娘记账的事。

他出去抓一趟顺走她账册的巧红,回来就说起账册的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看的是从巧红那里得来的账册。

楚韵哑巴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给杜容和一个说法。

当时她一是拿不准杜容和的态度,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戳穿他娘的真面目而对自己恼羞成怒瞒下了此事。

二是没有想过留在杜家跟他做长久夫妻,自己的聘礼是早叫楚东陵花完了的,杜太太对她有恼意也算正常。

花点银子当在杜家租房暂住,把小荷老师仅仅看作室友,过起来也自在。

但这些话她如今有些说不出来了。

杜容和很想问她究竟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但逼人说话,始终不是他的为人。

而且对于这些往事,他也不在意了,更重的是现在和以后的事。

楚韵低着头看桌子不说话,两人说这么一咕嘟话。

她面前叠上来的银元宝已经铺满了桌子,这种紧张的时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闲心把钱数了一遍的。

足足一千两银子,银光闪闪的一片。

银花如此美色,怎不叫人垂怜?

楚韵看了一眼杜容和手心都有些发烫。

杜容和把银子尽数推给楚韵,鼓足勇气表明心迹,道:“以前我觉得柴米油盐斤斤计较过于庸俗,所以耻于同你说起钱财之事。”

这念头如今想起来,他都觉得傻,没成过婚的愣头青似的。

杜容和念了一回,想起回来见着她面不改色,丝毫不提丢了二十两银子的事,便知道,自己给的钱,楚韵连看都看着就叫巧红摸走了。

这样的糟心的事,不必让她知道。

杜容和诚恳道:“我如今觉着,夫妻之间谈钱并不算俗事,假如真的庸俗,我也愿意做俗人。娘收了你的钱,这些银子,你就花个痛快好了。”

面对这锐利得如同银光的眼神。

楚韵说不出话了,她觉得小荷老师不仅疯了,而且失了智疯得癫狂。

一千两银子,足够刘姥姥和板儿宽宽裕裕过五十年,这都是他违法乱纪搂过来的?

心乱如麻情况下,楚韵竟然也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你用满语把这话再说一遍。”

杜容和:“啊?”

第39章 涂账

微妙的气氛让楚韵打断就再也拾不起来,不过小元宝让她给收起来了。

楚韵在藏东西上很有一手,以前乡下同族的叔伯来搜刮米粮,往往都是无功而返,有时还看不下去倒贴她两个白薯。

有的事,无需言传只需意会。

千金散尽的杜容和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