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芝麻笑喷。
楚韵道:“她自己说芝麻开花节节高,咱做儿媳的,也要体谅老人家,尊称一声郎芝麻,也是孝心。”
魏佳氏瞪她一眼,她不敢这么叫,不过这不妨碍她觉得这么叫很解气。
闵氏与郎芝麻梁子早年结得有些大,她接受得很容易,甚至想了个更稳妥的法子,道:“以芝麻代之即可,凡有人问,便说咱妯娌几个在商量伺候婆婆丈夫的吃食,不知内情的谁知道芝麻是谁?”
接着,她也大呼小叫地说起“芝麻”来。
杜月作为小芝麻,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不好吱声,因为她和娘也给三个嫂嫂取了别的称呼。
像闵氏,娘和她都叫小瞎仙,因为闵氏只看男人美色,最后嫁给了穷得只剩美色的杜容锦。饶是郎氏心疼大儿子,背地里也总爱教育女儿不许嫁给大哥这样的男人,还经常数落闵氏是瞎子。
若让闵氏听见,母女两个便推说是在骂胡同口摆摊的小瞎仙。
可怜小瞎仙,眼睛亮堂堂的一个瞎子,在她娘嘴里,跟小眼扎了针似的。
魏佳氏叫闷葫芦,因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楚韵更别说了,乡巴佬泥腿子狐狸精小妖怪什么都有,只要不是小瞎仙和闷葫芦,那就是楚韵。
所以,对于几个嫂子给娘取名这事,杜月很容易便接受了。
大家对她也很无所谓,因为杜月的外号也是出了名的,她叫墙头草。
说起芝麻被亲了一口这事,楚韵素来不把事故的原因往自己身上猜测,所以,她很快就说起前两日在何家看见的田氏。
当日田氏一身寡淡却如啾啾鸣叫不知停靠何枝的雏鸟,今儿来穿的却是桃红色大袖旗袍,小马褂也是大朵大朵的绣花,她咯噔一声与两妯娌,道:“莫不是田氏看见娘开了窍?”
由古自今磨镜的事都不在少数,尤其像田氏这样不知何故青春少艾却嫁给半截入土老丝瓜的姑娘,心中更不知多少情思难对人言。
对老丝瓜,又老又丑又花心的,他配吗?
楚韵本来只是随便想想,没想到一会儿功夫竟想入迷了,也不知是否沾染了郎氏恶习。
“还真别说。”饶是杜月都多嘴,她对亲娘年轻时的容颜知之甚深,她爹在她娘四十岁之前,每日回家都乐呵呵的,闻言颇受惊吓道:“何老爷矮墩墩一个小老头,看着踩烂一半的红薯似的,确实比不上娘好看,……我的娘,这她娘的、哦!我的娘……要怎么办!”
闵氏本来想安慰她两句,结果还没开口,也想起一桩事,小声道:“当年田氏进门,因说爹不娶小娘,娘还是全福人。田氏上花轿身上裹的百家袄也是娘给她披上的。”
楚韵:“既这么说,田氏新婚当时来了夫家见的第一人既不是何老爷也不是何显耀,而是娘了?”
这话顿时将一屋子人都问住了,亩产三百斤的瓜,他们……有点吃晕了。
知道详情的何家两姑娘默默点了个头,何大姑娘补充了点儿细节。
道:“那会儿我与妹妹想见见新娘,还躲在屋子里瞧。婶娘进去给她端小汤圆子,娘呀一声,道‘哪里仙女姐姐下凡来了’,及至我爹进门,再没听她吱一声的,我爹走了,她方愣愣地转过去问喜娘‘怎么来了个大王八’,可恨我和二妞儿在下边躲着笑出了动静,不然也不至于让她记恨到如今了。”
仙女姐姐和大王八的落差是有点儿大。
“都连上了啊。”魏佳氏看向门后的田氏,她深深地同情这位所恋非人的俏寡妇,皱眉道:“都是孽缘……难怪,她进门伸着手要打弟妹,结果却不提也罢,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是如此。”
这边说着话,屋子里还在乒乒乓乓地在响动,也不是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