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到原来赚的钱足够多,女人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守规矩。

当时,二姐就存了心思想要置办织机,主意马上就打到嫁妆上去了。

这不是一笔小钱,而是一笔大钱,爹娘用自己不知道在亲戚里逞了多少次威风,姐妹们都能要嫁妆,她凭什么不能要!

只是少东家不争气,命短,没福看着她平步青云。

等到跟着毛道台又来了南边,家里婢女成群,每天二姐只需要躺在床上叉开腿等男人回来。她就又想起了苏州的织娘、绣娘,和自己未曾拿到的嫁妆。

二姐忍不住自己从二婚开始算,想着离开家都十几年了,这利滚利滚了十几年。

最后算出来,家里该按照时价给她陪嫁!

但她一个出逃的姑娘又哪里好问娘家要呢?二姐思来想去决定把钱骗过来,让毛道台装个恶人。

毛孝子成了毛道台,他赚钱可不是靠这些玩意儿过家家,二姐的三十万贯他疏通人脉花了,慢慢穿上了官皮,但要往上升可不是只有一个女人能成的,最好能有个靠得住的岳家,最好还能有一些用于人情往来的妾,觥筹交错间,那个大人这个大人拉着他互送女奴,他总不能愣头青似的不收啊。

但这么做太对不起二姐了,毛道台收女人送女人的手不停,但心里始终在想要怎么回报二姐。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跟疯子没有道理可讲,也不能跟她拼命杜家在京里找女儿的动静他也略有耳闻,真把这姑娘弄得魂归天外,在仕途上总要留下隐患。

加上二姐毒杀前夫的事始终在毛道台心里梗着,等到二姐再一次略施粉黛地跟他自请下堂,只要他在江南罩着自己做生意时,毛道台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毛孝子和逃妇是有情有义的水上夫妻,但他已经是毛道台了。

毛道台有自己的同僚、朋友、他没有娶妻生子,他应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就算政敌查到他老家去,老家人也要说他姓毛的是浪子回头的好汉,忠孝两全的仁人义士。

最后两个人也算好聚好散。

二姐很快提走了毛家账上的三千两银子跑到苏州买了个二进的大宅子,又让毛道台送了不少带着身契的奴仆婢女过来,对外只做兄妹相称。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年二姐让人在毛家做戏问杜家要嫁妆。

之后几年,二姐拿着郎氏送来的钱,在本地官员的照顾下逐渐混得风生水起,还跟俊秀的后生生了两儿三女,杜家那边的银子就更重要了。

她的闺女也得从小攒嫁妆啊,姥姥家多给点怎么了?

等姓毛的差人告诉二姐,杜家对她起了疑心,派了人来差她时,二姐仿佛大梦一场,一下回到了黄米胡同。

那里头傻子多聪明人多,金银锦帛也多。但她不想回去!那里的姑娘只能跪着给老主子磕头,跪着给婆婆端茶,跪着做人!

就是做公主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但二姐想见一见这个平儿,想问问他是谁派他来的,毛道台就安排手下的人吓了吓他,一路看着他跳进前往苏州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