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乡就有四世同堂的“一户人”内部约定轮流服役,要是大哥没了,家里人就由下头几家人接济度日,这样能最小程度减少劳役对家庭造成的伤亡。

至于户主可以卖人,贫民管不了这么多。

如果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真到了要卖儿卖女的时候,往往也是保存全家的无奈之举,虽然骨肉血亲不能相见,但大家至少心里还有个念想,知道全家人都还活着不是吗?

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道德没有生存重要。

这个对杜家都不成立!

李佑纯没见过儿子都成家了还不是户主的状况,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当然得是户主啊。

他轻击桌面道:“我上了你们的当了!”

难怪昨天杜容和非要拉着他对天发誓!

楚韵温良一笑,质朴老农般发问:“要是你早知道小荷不是户主会怎么样?”

李佑纯:“至少不会四六分成,甚至也不用担心你们执意要走,大可以以提供居住庇护避免杜家以孝逼人回去的理由压压价,多提些要求。”

他对天发誓后就不行了。

事已至此,李佑纯闭闭眼问:“你们要怎么办,总要分户吧。”分户可是成人的第一步,他都有户,他观察的目标没有,亏大了,还不如观察他自己呢。

杜容和也笑眯眯的,跟遭瘟的杜三爷另有其人似的,他说:“要分,不过包衣的户籍是内务府在管,我想越过爹分出去不容易。”

昨晚他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办,他小杜不是那等不要命的莽夫,直接就跟伦理纲常对着干。

他想来想去,道:“为今之计,只有找一个能治爹的人直接越他给我办理户籍。”

楚韵想想说:“那就只能抬旗或者脱旗才能从杜家户籍转出来了。你家京里没有宗族管你爹,就是沈阳那边能管,人家也是站你爹这边的。”

毕竟孝顺才是天道,杜老爷不管对杜容和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父亲对儿子,只要给他一口饭养活了就算尽责了。

儿子要是反抗父亲,你喜欢在祠堂挨打还是在衙门挨打,任君挑选哦。

杜容和也没指望沈阳的杜老太爷,这老毒蛇能不就是踩着儿孙尸骨上来的吗?

楚韵问安静吃瓜的李佑纯:“你们跟杜老太爷来往都不觉得恶心吗?”

换而言之你们都不觉得自己恶心的吗?

李佑纯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迎着楚韵淳朴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撇清自己地笑:“人生如戏场,李某也不过奉命逢场作戏而已。”

当然了,在他眼里杜家老太爷的事,放在世家大族都是毛毛雨。

楚韵更恶心了,不过这也能确定一件事。宗族管不了杜老爷,杜老爷又有个贵子做底牌。她和小荷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法子从老麻子身上钻条路了。

楚韵叹气:“包衣想抬旗,或者获得自由身都不容易啊。”

杜容和睁眼想了一晚上,手上倒是有两几个办法。

他说:“我把周围包衣脱籍和抬旗的事都想了一遍,这两件事合起来一共只有三条路能走。

若想脱旗籍。要么是明亡沦落成包衣籍,先皇在世时就曾说过这么做有伤人和,把最早被俘的汉人放走了许多,没有放走的也编进了正规的汉军旗。”

楚韵没听过这事,再一思索,这都是开国时清廷买名声做的事,如今杜家也赶不上这东风了。

杜容和笑:“这条路只能等,不算好。另一个法子好一些。”说到这,他看了一眼李佑纯,道:“如今旗人太多,内务府忙着管理人手,时常有包衣被重新分派差事,有的人会换到不用做包衣的位置,对外只需要说自己出自包衣籍,虽然依然归皇帝管,但实际已经是自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