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蔷没想到风浪来得这么快,前两日里春华刚说过她“秋日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转眼致她死地的东西就来了。
作为男人,萧度怎么可能不在乎她与旧帝的过去。看不见便罢了,有人居然如此恶毒,竟撕下她往年承宠的彤史,夹在一堆奏章里恶心皇帝。
摆明了要她失宠。
其实尚未得宠。
当今执掌后宫的是太后,而春华出自兴庆宫,找几册前朝彤史不难,这会是太后的旨意吗?
倘若太后看不上她,和萧度说一声便才罢,用不着这样的方式落自己儿子的脸。
那还会有谁呢?
她又想到现下位高权重的池家那位未来的皇后娘娘。皇后占有欲这么强,还没入宫,就不许其他女人近皇帝身吗?
周蔷怀着忐忑又猜疑的心情,来到紫宸殿。
萧度不肯见她,足足让她在外边站了一个时辰,才召她进去。
周蔷进殿伏身下跪,恭谨见礼。
萧度穿着身玄色常服,坐在锦榻上,低头看书。
他不叫她起来。
周蔷保持跪姿请罪道:“陛下龙体贵重,不要与奴婢一介卑贱之躯计较。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害陛下失了颜面。”
堂堂皇帝,刚看上一个女人,便被人塞了那个女人与前夫的床事册子,任谁也接受不了。
周蔷想:她会被萧度打回掖庭吧。
等了许久,不见萧度发话。
周蔷咬咬唇,大着胆子道:“陛下前日收下玉佩,召见奴婢,奴婢以为陛下接受了……如果陛下心里迈不过去这个坎,嫌奴婢丢人,那打发奴婢回掖庭,奴婢毫无怨言。”
萧度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回掖庭,以后做朕小婶婶?”
周蔷一怔,庆王属意她的事不少人知情,萧度知道不稀奇。
她垂首低道:“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萧度放下书,正视她,“一个月没见你明确拒绝朕的叔父,忍不住了才拿玉佩到太极宫。你选择朕,是朕和叔父之间,你取其重,择其轻。朕今日让你回掖庭,你明日就能钻一顶小轿,叫人抬进庆王府去!”
周蔷默然。
能当皇宫嫔妃谁想当王府侧妃,况且萧度比庆王年轻英俊。
皇帝这边不行,再委身庆王,这是她当初打的下下策。
现在皇帝问起,她只好照实道:“奴婢的处境,陛下想必知道。母亲体弱,嫂嫂孕子,家族面临流放,奴婢所作所求只为保家人一个平安。”
流放途中苦寒,风餐露宿,病无可医,许多壮汉都熬不过去,别说柔弱和怀孕的妇人。
她磕了一个响头,眸中含泪,“以脏贱之身伺候陛下,奴婢自知有辱圣体。请陛下念在奴婢侍奉过您一场,高抬贵手,放过周家……”
“前朝举家流放的不止你一个周家,各家贵女都像你对着朕哭一哭、求一求,朕就放过,那朕的朝廷成什么样了?”
萧度严词厉色,见周蔷头埋极低,眼泪一颗一颗往地上落,他语气缓和些,“高抬贵手,不是不可以,朕凭什么帮你?”
若是放在从前,周蔷还有胆子和他调情嬉闹。出了彤史这事,她只愿萧度别看着她更想惩处周家。
她抹抹眼泪,正色说:“奴婢愿自请回掖庭,身受劳役,往后再不与任何一个男人有所瓜葛。”
没想萧度更生气了,一本书砸到她膝下,“你当太极宫是你周家的大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蔷诧异地看过去,萧度面色铁青、嘴唇紧抿,显然怒气勃发的样子。
他心中有气,并不想让她真走。
周蔷退而求次道:“那照陛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