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悟不透他的话,也悟不透他此刻脸上的笑容。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陆鸢忽意识到,他现在是周相,不再是那个犯颜直谏的谏议大夫了,更不只是周元诺。

“凌儿,以后不想忍的事,无须再忍。”

周玘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陆鸢却隐隐约约从这温和中听出了别的东西,有些沉重,还有些别的捉摸不透的东西。

“我见过颖安郡主,是个很好的姑娘。”陆鸢审视着他,终于说出她一直在逃避、不肯承认的事实。

周玘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陆鸢。颖安郡主是个好姑娘,他的凌儿不是么?

圣上在为他铺一条更好的路,提携他,重用他,他不能辜负。

父母抚他养他,兄长护他伴他,含辛茹苦,他不能辜负。

他们都说颖安郡主无辜,她只是一个心思纯粹、想要与自己心悦之人白头偕老的小姑娘而已,他不该辜负。

他的凌儿不无辜么,他不曾是一个心思纯粹、想与心上人白头偕老的人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罔顾他的心思,或以威压、或以道德,逼他迫他,束他缚他?

事至今日地步,是他顾忌太重,想护的东西太多,怕天子之怒、怕牵连父兄,可他怎么能忘,这场姻缘本就是圣上和父兄蓄谋已久,存的就是以怀柔之策、逼他迫他的心思!

凌儿希望他纯粹良善、温暖正直,可这样的品格该被拿来利用么?

他的凌儿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品格,却被人利用,逼迫着他辜负了最不该辜负的人。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没有人无辜,只有凌儿,她才是那个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