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秋宇的目光随他们远去。那被拥在怀中的女人微微仰着头,吻得专注,专注到有些笨。
麦秋宇只认识一个专注到有点笨的人。公寓的门被人故意锁了,这个人就站在门口等,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莫名其妙地,麦秋宇脑海中浮现出此人仰头接吻的样子。侧脸,鼻梁笔直,暗红的嘴唇微张,如果他闭上眼,同他接吻的人,就能看到眼皮上那颗小痣。
“冰激凌在酒店吗?”陈麟声忽然开口。
他刚才睡着了,所以一路无话,声音仍有困意。
“如果你想吃,我们现在就去买,”雅各布爽朗道,朝镜子里的麦秋宇挑了挑眉毛,“你吃吗?”
麦秋宇回过神来:“当然。”
直到二人住进酒店,雅各布也没有兑现他的承诺。不仅是冰激凌,订房的事他也没有办好。为了一场旅行,麦秋宇不惜偷刷大哥的卡,提前交付雅各布订金,让他定下酒店最好的套房,配泳池和厨房,最好一打开窗就能看见独立纪念碑上展翅欲飞的天使雕塑。
可雅各布开着车东跑西拐,最后把他们丢在了一家破旧小旅社的门口。
临走前,雅各布下车绕了一圈,忽然捧住陈麟声的脸,贴上去重重亲了上去:“欢迎来到墨西哥!”
麦秋宇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往后拖,抬脚便踹:“我的钱呢?又私吞。”
雅各布嬉皮笑脸跑回车里,开着他的甲壳虫汽车扬长而去。
陈麟声看着车远去:“就让他这么走了?”
“他家里有妹妹和妈妈,生活辛苦,”麦秋宇拎起两人的行李,“我以前来墨西哥也住这里,虽然破旧,但也能住人。”
陈麟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凡事不能太早下定论。二人跟前台报过姓名,拿到房卡,一打开房门,浓郁粉桃色铺天盖地映入眼帘。全世界的情欲暗示都是一个颜色。
两人呆立,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说话。
怪不得方才前台接待他们时,暧昧眼神打量来打量去,让人不自在。
陈麟声首先反应过来,他悄悄去看麦秋宇的脸色。看到他也呆住,便知道订这间房不是麦秋宇的意思。
这个时候,不能装矜持忠烈。
陈麟声环视一周,率先打破沉默:“原来天底下的情趣酒店都长一个样。”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他对情趣酒店的印象大多来自各种影视作品,此刻面前的装潢,和这些印象完全契合。
麦秋宇自然地开他的玩笑:“好有经验啊,陈生。”
“偶尔也风流一下,”陈麟声摘掉帽子,露出乱七八糟的银白发丝。
麦秋宇忍不住笑了。
行李都搬进去,门终于关上。
陈麟声甩掉帽子,随手脱掉外套。墨西哥昼夜温差大,他里面只穿一件白色T恤,走动间,露出手臂薄薄肌肉和细窄腰线。
“我先洗澡。”陈麟声说,
麦秋宇坐进沙发,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用不用我帮你调热水。”
他拨动火机,火苗忽地冒出来,眼看要点着,却便骤然消失了。
“不用,”陈麟声走进浴室,声音忽然遥远,“我有经验的嘛。”
想起顶着一头乱发的男人认真讲这样的话,麦秋宇眉眼一弯。
陈麟声在浴室调热水,他在客厅点烟。
半晌过去,没听见淋浴声,只听见火机一次又一次响起。
在港岛住酒店的经验和火机一样,都大概是水土不服。
陈麟声迟迟没打开热水,他没求救,麦秋宇也当做没发现。
他将打火机丢到一旁,拉开抽屉翻找。一般酒店都有备用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