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天醒了,却发现自己的人生一片空白,岂不是会很难过?
他们委婉地让麦秋宇开启双份人生,即使他们清楚,麦秋宇用时间堆砌了“麦春宙”的履历,却完全荒废了自己的学业。
可就算如此又怎样?
他麦秋宇不过是个十几岁就进少管所的坏孩子,偷盗,打架,孺子不可教也。他只不过是替麦春宙读一些书,画一些画,交一些朋友,出席一些活动。这些事并不是做苦力,不算委屈他。
麦秋宇也这样斥责自己。
说到底,是他亏欠阿宙。他无法痛恨父母,只好痛恨自己。
祖父去世后,他跟随祖母去了加拿大。在祖母面前,他可以是麦秋宇。父母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无心管教他。他开始报复性地飞遍天南海北,和三教九流交朋友,做各种惊险的事。可他没办法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交心。
他甚至愿意单方面付出,却不要求任何回报。bdsm于他而言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冒险,他感受着别人对他强烈的需求,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颤抖,多么奇妙的体验。
但他却不愿施予性爱。他抗拒别人了解他,即使这种了解或许只停留在肉体,甚至只参破他接吻的习惯。
亲密是他最恐惧的风险,因为他的人生早已分裂。父母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得穿好西装,梳好头发,挂起温和的微笑,作为麦春宙出现在需要麦春宙的地方。他们从不担心露馅。事实上,只要你愿意装腔作势,就总能骗过一部分人
日子一直这样荒诞地过着。
直到他遇见陈麟声。
鬼使神差地,他说他叫麦秋宇。话说出口后,他的心也变得镇定。他确实是麦秋宇,他想要陈麟声认识麦秋宇。
在墨西哥的每一晚,他心中都有小小的电流闪过。他甚至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在车里吻陈麟声,像扯开了世界和他的中间的一层膜。陈麟声是他真实触碰到的第一个人。
认识陈麟声那年的生日,麦秋宇没有扮演兄长。他叫来了自己的朋友,将家里占得满满当当。麦敏得知后没有回家,梅逊雪则是温和地将他叫到了卧室:“如果你想,可以提前告诉我们,这样爸爸妈妈就可以不邀请我们的朋友。”
那一刻,麦秋宇很想质问父亲:难道我不值得你朋友们的祝福?
但他没问出口。他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和他同生共死,接吻做爱。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他不会再去扮演别人。
麦秋宇耐心地等待着陈麟声出现,带他的心私奔。
指针一圈圈转过去,陈麟声没来。
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狼狈,一种期待落空的丢脸。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并大口灌下了几杯威士忌。
喝到烂醉时,他看见父亲的脸。
父亲仿佛在说:看看吧,这就是你,这就是你的人生。
第59章 五十九
麦秋宇躲在房间喝酒,一喝就是三天。他不知道怎么挽救自己当前的人生,只好用酒精麻痹,喝到大脑空白。
其实他不该回港岛。
他和陈麟声三年没见,总以为自己会放下,总以为自己发照片进陈麟声的邮箱是在报复。但其实他只是想要一个回复。他想要钱,想要身份,想要地位。如果只有钞票和珠宝、冒险和挑战能引起陈麟声注意,他要将自己打造成最丰盛的金窟,最刺激的游乐场。
他发誓,他只是想暂时占用阿宙的身份,他从没想过取而代之。
阿宙卧病这些年,他是去看望最多的人。昂贵的看护和一流的设备,使这个幼年就陷入昏睡的保持了肢体的舒展和皮肤的洁净。
但麦秋宇知道,他们早已长得不像。
曾有一次,他要离开病房,转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