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就忍不住怒火中烧:“李降儿是你杀的?”

“是。”

“《来蜨公主》是你令人散播的?”

“是。”

“那个游侠和你的突厥伴当……”

“不必怀疑,”王子想也没想的打断了她,作势请她入席,“都是我。”

殿下深吸一口气,拔步欲走时忽又听他道:“你们汉人总说礼尚往来,你披露了致命的秘密给我,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在突厥,有妻有子。”

铿的一声银刀出鞘,这一次不再是小童玩闹般绵软无力,她是真的起了杀心,锋利的刀刃直抵他的脖颈:“你将我周颜面置于何地?将我妹妹置于何地?!堂堂大周公主,竟要沦为卑贱不堪的妾室吗?!”

愤怒被悉数转化为了兴奋。殿下没有杀过人,或许曾有无数人因她而死,但她从未亲手了结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那会让人上瘾。’薄无伤的阿耶曾如是告诉她,‘杀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就像骑马,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没有说骑过一次就突然不会骑了。’

齿关紧咬,她绷紧全身力气,将匕首寸寸推近。

这才是他能无虞离开突厥的根本原因吧?雍罗侯不怕他叛唯一更新星星梦变,因为他手上握着王牌!哪怕不是嫡出,那个孩子也是实打实的长子,他们随时能以拥立少主为名兴兵西域。

“怪不得非抓着孝安不放……”

他想在周与突厥之间左右逢源、借力打力,就绝不可能放任任意一方坐大,有元元在,突厥女人登不上后位,但她手里握有长子,国后与王子互为牵制、彼此对立,他才能从中施展,独揽国政大权。

似是被她骤然爆发的杀气所摄,鄯思归紧握住那截手腕,终于也露出了狰狞的獠牙:“难道周天子没有在掖庭遴选宫女吗?”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这些上位者、这些……手握权力的人,掌控他的方式如出一辙。塞女人、生孩子,恩威并施,打完巴掌再假惺惺的给一颗甜枣,就像草原上训犬熬鹰。

孝安公主太小,暂时无法生育,冯令仪就广罗宫中美人,势必要得到一个汉人所出的王子才肯放他归国。她跟雍罗侯有什么区别?突厥人野蛮凶横,用得着的时候才假模假样的称两句兄弟,汉人女皇倒是吃斋念佛,朝堂上人人嚷着仁义道德,其实还不都一样!

这世上,强者为王。

“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呢?献灵,我曾经跟你说过,”碧绿的瞳孔清晰倒映着她的脸,“没有人必须是敌人。我可以对你妹妹很好……”

“闭嘴!”她双目通红,恶狠狠的斥道:“等你当上国主,不,当上皇帝,才有资格跟孤谈条件。”

冯月婵身上流着高宗与圣后的血,她是冯令仪的女儿,谁敢小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