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湿,露出从头皮到眼下、贯穿全脸的狰狞刀伤。
宫里行刑的都是老手,三十好几的张太监保养得宜,一双手修长白净的比后宫妃君也不差什么。“主事,”小太监们殷勤巴结,擦了坐具又倒好茶,“主事今天倒早。”
捏住下巴端详了片刻,确认人没死后张太监接过茶盏,笑眯眯道:“来给贵人醒醒神。”
一般人落入此地,怎么挣扎也活不过十日,这就算是少见的硬骨头了。张太监于老位置上坐下,慢条斯理的啜饮了一口茶水:“郎君今日想起什么别的事情了吗?”
薛夙一见他就浑身发冷,眼泪早就哭干了,唯一博得圣宠的资本也毁的干干净净,他麻木而机械的重复着那几句话,不知是想说服眼前的恶煞还是说服自己:“我没有……没有对不起陛下……”
他不傻,有些罪名认了就是死,至尊一日没下狠心杀他,他就一日不会自掘坟墓。这座阴森森的刑房里不知有多少人屈打成招,他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个,他不要死,他还没活够!
-948183568皇太女起居注机会
机会
有周兴和来俊臣的前车之鉴,当今登基以来一直对刑狱诉讼抓的极严李修言亲自主持修订《周律疏议》,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等要职止在至尊嫡系的臣子中来回过手,就连国子监里,律学也比算学、国子学更难卒业。
张太监虽没经历过当年风光,他师父却是实打实从圣后年间熬过来的人。老余头六十来岁了,须发皆白,两只三角眼早年被烟熏瞎,全无焦距的盘坐在胡床上提点他:“当年也好、现在也罢,不都是为圣人办事吗?”
圣人要学太宗皇帝以史为镜,要‘依律治国’,他就不能直接把人弄死,得从人犯嘴里挖出铁板钉钉的证言和证据。
哪怕这证言会使朝野震动、天下惊变。
“看来郎君还没睡醒。”在掖庭刑房呆了二十余年,也不嫌这里气味腌臜了,张主事端坐其中淡定道,“上刑吧。”
来氏八法、请君入瓮、定百脉、喘不得……太极宫里从不缺少整人的手段,不见隔壁嬷嬷们还未动用真本事,姓李的小娘子就慌不择路的攀咬东宫,只求速死么?
听着刀锋划过骨肉的闷响,张太监轻轻叹了口气,便宜那小娘皮了。
“没有……嘶……我没有……”薛夙的牙齿也是一进来就被火钳捣烂了,口中烫坏的皮肉还没长好,说话时总有种含含糊糊的阴森感。小太监们看着那张原本艳极的脸,纷纷低下头打了个哆嗦。
至尊多情,后宫里的妃君们大多还是盛年,不敢真的做什么,同宫女、女官眉来眼去却绝非个例(不过都是无宠无子,出身低微之人)。东宫太女进后宫的次数是数得着的,这位曾经盛宠的小薛君又是一进宫就被至尊带在身边,二人就算真有点什么,大概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小太监们一边在心内可怜皇帝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又如何?年纪大了还不是连个面首都拢不住,自古嫦娥爱扣扣号二三零二零六九四三零少年,少年也爱年轻美貌的二八少女啊,生了那样一张绝色脸孔,谁能心甘情愿的一辈子伺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女人?一边又暗笑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掖庭还没混出头呢,就敢去可怜真龙天女了。
“张主事,”过了两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薛夙根本吃不住刑,很快就痛的晕厥过去,侍立一旁的一个小太监趁机凑上前,“这人嘴巴这么硬,再过一旬也未必能问出东西来,您看……咱们是不是给上面报个信?”
久久无人问津,他们却不敢当至尊忘了这个人,他死咬着不肯松口,事态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胶着下来。
“你倒上进,”今日重阳大射,东宫那位出尽风头,连他们掖庭都听闻了,至尊赏了一枚高宗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