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不再参政,很多事自然而然的不如以前消息灵便。如今皇太女也只能通过预估流程推测浮云子的案子审到了哪一步、还有多久才会抵达刑部。八月十六发现尸体,倘若按部就班走流程,差不多是九月初五、六的样子。

“殿下?”突然多出了大把空闲时间,冯献灵一开始还不是很习惯,冯月婵再也按捺不住、追来东宫时她正跟姚琚玩儿双陆,太监通报了好几声才应道:“什么事?”

宫娥女官早被赶了出去,堂堂太女左脸画着一朵泼墨牡丹、右脸是只拂菻犬,额头上还顶了个斗大的‘山’字,缩在他怀里不敢见人。

鱼兴拿不准里面在做什么,只好将声音放得极低:“启禀殿下,二公主来了。”

姚琚笑的脸都红了,肩膀手臂抖个不住,被她一把扑倒在榻上。鱼常侍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喘着气吩咐:“知道了。”

PO18皇太女起居注七寸

七寸

宫人们捧着热水手巾等物鱼贯而入,屏风后的太女妃强忍笑意:“先退下吧。”

说罢低头哄她:“好了,人都出去了,让我擦擦。”

冯献灵哼哼唧唧的赖在他怀里,一双耳尖红的透明:“你耍赖,肯定是你耍赖了!”

殿下从小刻苦,除了弈棋、投壶之类的闺中雅戏几乎没有接触过任何玩乐手段,被他带着连玩六局双陆,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顾不上前襟被蹭得一片墨痕,姚琚捏着她的耳垂忍俊不禁道:“好,好,就算我耍赖,二公主还在外面等着呢,先把脸洗了好不好?”

“……”她这才稍稍抬起一些脸蛋,适才玩笑打闹过,两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衬的那双杏眼愈发水光莹莹。净面梳洗毕,姚琚在她额上啄吻了一下:“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

她嗯了一声,同时恋恋不舍的环紧他的腰:“药膳局新到了几篓鲈鱼,晚上叫他们做成鱼脍吧?”

重阳节前后各地都开始准备纳贡,未必是很名贵的东西,胜在合宜、特色,譬如扬州的江心镜(五月初五阳气最重时请铸镜师傅于江心锻造的龙纹镜,据说有行云求雨、福佑天子之功)、歙州的砚台、凉州的单峰骆驼等,这几天洛河码头陆续出现了几艘货船,她记得他喜欢鲈鱼,特意多留了心。

郎君笑着一点头,殿下就又恢复成平日威严庄重的太女,拾步出门理事了。

“阿姐……”凭着一腔意气闯进东宫,尽管装饰陈设没有任何变动,但淮阳就是觉得,短短数日不来,这里比之前冷清了不少。

冯献灵没在明德殿偏殿见她,而是直接将人引进了丽正殿:“说吧,什么事。”

满腹邪气冰消云散,冯月婵蔫蔫瘫坐在胡床上,将李逊抱恙,并且似乎有意娶妻一事飞快的说了,话里话外忿忿不平,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我看长广王兄是急着跟我……你撇清关系呢。”

皇太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哦。”

异姓王本就惹眼,李思训一脉又是先帝儿孙,陛下登基以来恨不能全家夹着尾巴做人,这个节骨眼上他主动掺和进来才是脑子进了水。

“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淮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个方士的案子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殿下无语:“孤有什么可生气的?他是成亲之后就不算孤的堂侄了,还是出仕就打算翻脸不认孤这个太女了?”说着喝了口茶,“这么大了还是一点脑子都不动,坊间俗话‘打蛇须打七寸’,没听过吗?”

方士案她最好袖手旁观,沾上一丁点关系都是落了下乘,大张旗鼓、费尽周折的搜集证据、自证清白远不如直切要害省时省力。

“七寸?”冯月婵狐疑道。

太女殿下举盏莞尔:“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