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触到一块微硬的碎片,混在殷红的血里,被染成金红的颜色。

一霎那,方才还抱有的一丝侥幸,像淹没在冰天雪地里的一点柴薪,倏然冷却。

因为顾荇之认出来,那块碎片,是她昨晚本想给他的糖饼。

梦境至此幻灭,顾荇之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概睡了挺久,现下屋里没有掌灯,已然看不清周围的陈设了。

窗棂上一弯纤月,像冷白的一朵霜花。

心中惴惴的感觉还没有散去,顾荇之赤足下了床,行到外间的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梦里是七夕花灯节发生的事,如今距离七夕还有一段日子。

可若是从事件发生顺序来看,这件事又是发生在花扬将鱼符给他之后。

好几次,现实中发生的事与梦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区别。顾荇之当下也有些拿不准,今晚花扬会不会真的去找宋清歌。

但梦里,她是因为自己与宋清歌的定亲才动了杀念,而如今,他并没有同宋清歌有任何婚约。

故而会不会……

“大人。”

顾荇之被门口福伯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他一手提着个灯笼,另一只手提了个食盒,看见顾荇之穿着睡袍赤着脚的模样,似是有些意外,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何事?”顾荇之问,顺手寻来火折子,燃了一盏烛灯。

“哦!”福伯这才回神,将手里的食盒放到顾荇之面前,“今日下午,长平郡主听闻你出公务的时候害了胃疾。特地送了些养胃的补食过来,老奴估摸着你这会儿该醒了,想过来问问这补食要不要热一热?”

暗室之中,烛火倏地晃了晃。

顾荇之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

他略微焦灼地看向福伯,问到,“她何时走的?”

福伯看看天,思忖到,“郡主在你床前守了一下午,见你一直昏睡,天黑之后便走了。大约……”

福伯顿了顿,又道:“有一会儿了。”

顾荇之闻言便抄了衣架上的袍子,神色肃然地吩咐道:“备车,我去一趟世子府。”

*

世子府,水汽氤氲的净室内,一炉安息香正袅袅散发着清淡的味道。

宋毓展臂倚靠在浴桶边,一张半湿的巾子搭在脸上,正合眼休憩。

骨节分明的食指合着口中小调的节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浴桶边缘,发出“叩、叩”的闷响,一副闲适自得的模样。

倏地,小曲儿和拍子都停了。

宋毓侧了侧头,只觉似乎听到房顶上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大动物”在搬他的青瓦。

然还未及他起身寻件衣裳,一片火光之中,宋毓看见一道纤影从天而降。

“哗啦”一声砸进了他的浴桶。

忽然多了个人,桶里的水漫出去一半,他一整个光裸的胸膛都路在了外面。

但这还不算什么。

更糟糕的是,那个砸进他浴桶的不速之客此刻还拿着把匕首,刀尖正顶住他鼓动的前心。

室内寂寂,火色水色交织。

宋毓看见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浅眸幽暗,凛眉挑了挑下巴,对着他冷声道:“我们之间的帐,是不是该结一结了?”

顾大人:本来以为赶赴的是个凶杀剧,到了才发现竟然是个伦理剧。

上辈子杀秦侍郎的不是花花

第0046章 第四五章 造访

“我们之间的帐,是不是该结一结了?”

言讫,抵在宋毓胸口的匕首便朝着他的前心进了一寸。

“嘶”

某个没穿衣服的人蹙眉往后躲,整个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