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太多棱角,好似会割人,也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所打磨出来的锋刃。
他皱了皱眉,无端觉得心中惴惴,于是又嘱咐道:“我此去北凉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期间你自己收敛一点。这往后,可没人再帮你把弹劾的折子给压下来了。”
“弹劾?”宋毓挑了挑眉,扯着嗓子道:“有人弹劾我?”
顾荇之叹气,恨他一眼道:“前些日子户部的人参了你一本,说你在易州贩卖祖产、边境通商、挥霍无度的事你忘了?”
宋毓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郁色,继而笑嘻嘻地道:“我挥霍无度已不是一年两年,喝酒行乐、娇养美妾不需要钱的嘛?总不能来了金陵做官,就让易州的歌姬侍妾们都去喝西北风吧。”
“那也得收敛点,”顾荇之冷目斥责,“如今朝廷都匀不出钱给前线粮草兵器,你还如此铺张浪费,成何体统?!”
宋毓像是没当回事,左耳进右耳出地应了句,“好”。
月光悄悄转入回廊,一地白霜。
顾荇之辞别宋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候。
桂子飘香,夜风微凉。秦淮河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些火光灯色流于其间,仿若梦境与现实交织的磷光。
他忽然想独自走一走,便让车夫先驾着马车走了。
街道上还是一样的热闹,偶尔孩童手持灯笼嬉笑跑过,踩过他的影子,留下一路的笑语。
头顶上白蒸蒸的月铺落一地,将人照得无依无靠。
人潮来来往往,他在中间,喧嚣和繁华仿佛一道屏障,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