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

她微微低着头，飞机白皙的顶灯光晕被她的发丝遮挡。

明明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祈言却清晰感受到了，来自那双冰冷如海的瞳孔中的一道目光。

强势、明目张胆的、如同抽丝剥茧般，渗透一缕缕空气，将他包裹。

“你……”祈言道，“你能看见我？”

女人不耐的皱起眉，看着他。

“所以？你要继续挡着吗？”

祈言一愣，下意识往一旁侧过去，女人越过他。

他目光紧紧追随的女人的背影，一直到她坐到自己位置，挡板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心口跳得有些快。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看见他，而且，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下了飞机，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纪父曾经的好友邱警官来接他们，上车，邱警官问道：“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纪存哽了一瞬：“没有结成。”

“为什么？”

“因为……”纪存看了眼季可瑜，眼睛红红的，“因为，她不喜欢我。”

邱警官愣了愣，但也没再说什么，车内一时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车载香熏的味道，有些浓郁，季可瑜轻咳了两声。

祈言心皱眉道：“闻不了就开窗啊。”

季可瑜唇角微微扬起，她指骨抵着下唇，咳嗽着打开了窗户。

温热的风进入车内，邱警官回头看了季可瑜一眼。

“当时你们说要结婚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下，可我看你们两相情愿，我以为……”

他没说完，他知道季可瑜当时有祈言。

“那你这次回来，是要和你那个男朋友……”

“不是。”季可瑜低声道，“他……不在了。”

邱警官一愣：“我不知道，抱歉。”

“没事。”季可瑜静静看着窗外，“邱警官，你说人死后有灵魂吗？”

祈言心一跳，猛地看向季可瑜。

邱警官笑着道：“你们学医的不是不信神佛？怎么还迷信起来了？如果有灵魂你想做什么？”

季可瑜也笑笑：“不知道，想做什么，从来都不是我来选。”

“就比如，他想离开，我总是留不住。”

祈言纠正她：“明明是你先离开的，下那么大的雨我等了你一晚上。”

窗外下着小雨，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季可瑜看着窗外，忽然说：“麻烦停下车。”

邱警官停下车，季可瑜拉开车门走下去。

祈言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不太想跟下去。

车辆缓缓开动，他看着后视镜中，季可瑜的背影，抿紧了唇。

半个小时后，祈言从警局飘了回来，看见季可瑜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发丝。

她脱下外套，罩在了骨灰盒上，静静地把他的骨灰抱在怀里，没有什么表情。

他飘过去：“下雨不回家，你想病死在这里吗？等会我骨灰都泡成汤了。”

季可瑜身形微微一动，她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神情。

祈言有些生气地转到她身前，想要骂她，却愣住了。

季可瑜在哭，眼泪一滴滴从她的眼尾落下，和雨水融在一起。

祈言心中一疼：“你怎么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蠢，季可瑜能听见才怪了。

下一刻，就听见季可瑜低声道。

“我以为你是假的。”

祈言一愣，看向季可瑜的眼睛：“你……你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