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顷刻间淹没车身，电话中，传来纪存的哭喊声，透过海水闷闷地传入她的耳中。

祈言死了，她的命也就没了意义。

身死缘灭，她不会再被枷锁困住余生。

季可瑜缓缓闭上眼睛，忽然，一道声音刺入她的耳膜。

“季可瑜！季可瑜！”

胸口沉闷窒息骤然退去，季可瑜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在医院。

纪存坐在病床边，红着眼落泪。

季可瑜却直直地看向他身后。

那里，半透明的祈言飘浮在空中。

祈言从未想过，人死后是真的会变成鬼的。

药水注射入经脉后，如他所想的，没有任何痛苦地陷入了长眠。

但意识也仅仅只是消失了片刻，随后就像潮水般重新涌入脑海。

他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飘在半空，底下是他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

医生似乎看不见他，过来确认他死亡后，给他开出了证明，就送他的身体去火化。

看着自己身体火化，未免有些太诡异，于是他就百无聊赖地在空中闲逛起来，没想到会在走廊看见季可瑜，更没想到她会看他的日记。

他愣了愣，想要合上日记本，却怔住了，他看见季可瑜在哭。

她眼尾红红的，一滴滴的眼泪砸在本子上，她一直都很安静，哭的时候也很安静，却偏偏能让人感受到，她此刻的悲伤。

祈言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他静静飘在空中，看着她。

之后，纪存也来了，他们争吵着，说出那段他所不知道的过往。

他听完，只觉得唏嘘，没想到生前困扰他一年的难题，在他死后，竟然知道了。

他看着季可瑜，想说，选择了纪存，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吧。

可又想说，如果不喜欢纪存，就离开吧，别让自己被愧疚困住一生。

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可瑜离开机构，开着车沉入大海。

慌乱之中，他喊出了季可瑜的名字，季可瑜好像听见了他的回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季可瑜能看见他。

就如同此刻。

她直直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祈言微怔，刚想问是不是能看见他，就见季可瑜别开了视线，仿佛从未看见他。

祈言一愣，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纪存怒瞪着季可瑜：“季可瑜！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季可瑜脸色苍白地垂着头：“抱歉。”

“抱歉有用吗？”纪存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西装，前襟几乎被眼泪浸湿透。

“祈言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他死了，你命都不要了？”

季可瑜默然。

这个问题，祈言知道，季可瑜不会回答，她从来都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

他叹了口气，却听见季可瑜说：“是。”

祈言怔住，他看向季可瑜。

季可瑜眸光沉静：“我从小没有家人，在孤儿院长大，是祈言让我知道家是什么，他曾是我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那么对于我而言，也没有意义。”

祈言心口微酸，纪存咬唇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抱歉。”季可瑜看着他，“以前我以为，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给你，现在发现，有些东西，我永远也给不了。”

“你……你就那么喜欢祈言。”纪存哽住了，他哑声道：“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可是他死了！”

纪存咬牙道：“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第10章

他说完，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