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见过自家老大这副模样的时候。

但每次他家老大露出平静的面容时，却往往比盛怒还要令人恐惧。

戈诺内心有些忐忑，一时僵在原地。

直到蒙瑞斯出声提醒，“火。”

戈诺立刻上前替他点火。

云雾缭绕，下一刻便被海风彻底吹散，

蒙瑞斯声音随着海风漾开，“泰兰跟西德，你想呆哪？”

什么意思？

呆？

是不想让他跟着的意思了吗？

戈诺震惊开口，“老大？你不让我跟着你？”

蒙瑞斯没有回应，他眸子望去。

夜色中，那双眸子沉得吓人。

“戈诺，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

戈诺低头，面色紧了紧，“我从十岁便跟着老大了。”

蒙瑞斯声音很沉，几乎听不出语调，“还记得我捡到你的时候吗？”

戈诺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记得。

那是一个雪夜，他被继父赶出了家门，双脚赤裸，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

只有一墙之隔，继父跟母亲还有自己的亲弟弟围坐在一起吃饭。

而他只能蹲在门口，瑟瑟发抖。

那一刻，他身上的戾气大得可以杀死任何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十二岁的蒙瑞斯来到他的面前，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却让戈诺永远记得。

蒙瑞斯说，“你没有家了，要不要跟我，我赚钱养你。”

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甚至带着点欠揍的味道。

然而当时戈诺确实也站起来揍他了。

只是被蒙瑞斯一拳打趴在了地上。

十二岁的蒙瑞斯用脚踩在他头上，将他整个头颅都埋在雪地里，一字一顿开口嘲讽，“你很弱，所以夺不回自己想要的东西，跟着我，我能让你变强……”

就冲这句话，戈诺·鲍尔跟在蒙瑞斯十六年了。

“那我跟你说过，跟在我身边第一守则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第46章 oi~ 老大！我来啦~

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戈诺的思绪。

见他不回应。

蒙瑞斯抬头望去。

周身气息阴沉，压得戈诺不得不低着头。

戈诺自然也记得。

那天是戈诺第一次见到蒙瑞斯被揍得血肉模糊。

但并不是在拳击场上，而是在一条漆黑小巷子里。

一直自称地下拳王的虎王在比赛上被小他六岁的蒙瑞斯击败。

气不过的虎王带着人将围殴蒙瑞斯。

戈诺还记得。

那天的雪很大，像今天空气中的灰烬一般大。

雪粒子混着血珠顺着少年蒙瑞斯破碎的下巴滴落，在一堆垃圾上洇开暗红的花。

很妖艳，很美，也很刺眼。

他就看着高高在上的虎王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用那脏兮兮的皮靴碾过蒙瑞斯渗血的太阳穴，恶狠狠地嘲讽着蒙瑞斯像一条死狗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

小小的戈诺躲在巷口垃圾桶后，攥紧冻僵的拳头，几次三番都快忍不住冲出来暴揍那虎王。

却被蒙瑞斯用眼神阻止，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开口。

戈诺看懂了，蒙瑞斯让他别出来。

可最后的最后，戈诺还是没忍住冲上前来。

于是那天小巷子里多了两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