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挚爱的陈予安，前尘种种，没必要也没意义再提起。

说多了，只会显得他更卑微罢了。

只是祁江舟心里还有一些不甘，最后都化作了无妄的自嘲。

“绿竹，你说我这一生，像不像是个笑话？”

七年前，他为了救谢婉儿的性命，入宫为妃，与不爱的女人生儿育女。

如今，他已是太上皇之尊，却还身不由己，要远赴敌国再入赘为质子。

他这一生，怎就不是个笑话？

祁江舟想着，冰凉的泪，沾满了脸颊。

……

和亲队伍离京的那日，雨雪霏霏。

盛添启携着一众大臣站在城墙上，目送着一行队伍走远。

马车里。

祁江舟一身素衣，清俊如竹，双眸却空洞涣散。

这一次，他没有再让绿竹跟着了。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大周活多久？

祁江舟想着，忍不住掀开车帘，回头看一眼故土。

马蹄扬起的灰尘里，祁江舟只能模糊地看到些影影绰绰的身形。

却仍认出，那些送行的人里，没有谢婉儿。

她连最后送他一程都不愿。

祁江舟心脏又一阵酸涩，慢慢的，又开始麻木。

他看了好久，直到离开大盛国土，再看不到城墙上迎风飞舞的大盛旗帜，才收回黯淡的眸。

……

而就在和亲队伍出发的三日后，大周国都陷入了一片尸山血海。

谢婉儿骑在马上，手里的银白长枪往下滴着血。

她垂眸看着已经死的透透的大周国君，脑中却想起那日朝堂上的祁江舟。

他是大盛的太上皇。

可那日，他无措又惶然的神情，像是找不到家的孩童。

她从没见过祁江舟那般脆弱的模样。

甚至此刻，谢婉儿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兵来到大周，杀了大周国君，屠了大周皇室……

她明明该是恨祁江舟的。

是他负心薄幸，抛弃自己入赘皇室。

可想到他会在大周受苦，她就无法接受。

“太傅，已确认，大周皇室，无一人存活。”

前去查看的士兵回来回话。

谢婉儿从思绪里回过神，看了眼哭上哀绝的大周皇宫，沉声下令：“收兵。”

大周国灭，祁江舟也无需入赘。

她匆匆赶回大盛，准备让盛添启下圣旨，拦截和亲队伍。

可宫内，一片愁云惨淡。

听闻谢婉儿带来的消息后，盛添启原本挺直的背脊，倏地弯了下来。

“怎么会呢？为什么……会这样？”

她呢喃着，眼里的泪先一步掉下来。

谢婉儿看在眼里，又看了眼周遭欲言又止的大臣们，心中有些不安。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勉强压下情绪，请求道：“陛下，大周覆灭，还请下旨召回和亲队伍！”

盛添启却摇了摇头：“没有意义了。”

谢婉儿呼吸微滞，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剧烈。

她想问清楚，就见盛添启苦笑着说：“昨夜和亲队伍传来了消息，父亲他……吞毒自尽了。”

第11章

“吞毒自尽？”

“这绝不可能！”

谢婉儿眉眼空洞，指尖掐入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