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忽地想起曾经幼时闯祸，他帮她顶罪，被顾老将军抽得浑身伤痕，满脸冷汗，却冲她笑着。

“我可舍不得你挨鞭子，放心吧，我不疼。”

可现在，他看着她疼，却再无波动。

盐水鞭之后，萧婉云又被架起来夹手指。

指骨被夹碎，十指连心，她几度痛昏过去。

昏沉间，脑中划过从前一帧画面

她手被门夹了，趴在窗台，看着顾寒声满眼心疼跑来，捧起她的手吹拂，哄她。

“婉云乖，我给你买糖葫芦，不哭。”

言犹在耳。

可她重新睁眼，却只见到顾寒声远远坐在营帐中，脸上毫无表情。

回忆的每一分，都让她心头滴血。

接下来，还有刮骨刀，篦头刑……一件件刑罚，萧婉云都生生熬了过去。

直到所有刑罚做完，她才终于昏死过去。

意识模糊间，隐约听见顾寒声紧绷的声音：“别让她死了，她还得看着大军胜利夺回羌城。”

萧婉云是被冷水泼醒的。

她一睁眼，就对上顾寒声冰寒的眼神，他紧紧握着他的剑，剑尖在滴血。

他猩红的双眼好像也在滴血：“就在刚才，匈奴人当众把我爹的尸体鞭尸泄愤，你本该陪着他老人家一起！”

下一瞬，他手中的剑径直刺向萧婉云！

第6章

萧婉云没躲。

她忍下心疼，直直迎上利刃：“匈奴故意鞭尸激怒你，你乱了，大军就会败。”

剑尖停在她脖颈，鲜血滴落，顾寒声的怒意一点点收敛，收回手。

萧婉云撑不住跌倒在地，身上掉出一个小竹哨。

她想去捡，却先一步被顾寒声一脚踩碎，声音冰凉。

“萧婉云，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上你，等打赢这场战，你就去死，下辈子别再祸害我们家了。”

萧婉云一顿，心痛如绞。

她还记得，曾经顾寒声和她相许生生世世，没想到这一世都没走过去。

半晌，她忍住了泪意，捡起破烂的竹哨擦了擦，轻声说：“你赢了再说。”

那时，她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她声音很小，但顾寒声还是听见了，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强迫她视线看向他，黑眸冷锐如刀。

“我会赢，你跟我一起上战场，等我赢给你看。”

萧婉云凝着他坚毅面容，点头道：“我等着。”

她比谁都希望他赢，希望大雍赢。

……

很快，大军集结。

萧婉云熬夜把自己对匈奴的了解全部整理成册，交给了顾寒声，她不知道顾寒声用不用，但接下来对战，确实打得很激烈。

从早打到黄昏，收兵的时候，一声“嗖”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箭忽然射向顾寒声后心！

来不及多想，萧婉云猛然扑了上去：“寒声，小心！”

萧婉云用尽全力推开顾寒声，箭矢深深贯进她的后背，她淌着血倒进顾寒声的怀中。

好痛……

明明已经死了，可她好像又再死了一次。

疼痛间，她用尽力气抬头看顾寒声，见他平安，她想笑一笑，可开口就不断呕血。

顾寒声瞳孔收缩，这一刻，他竟觉得萧婉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她的背叛或许另有隐情……

心中莫名的慌乱让他扣紧她的腰，黑眸死死盯着她的面容：“你是在赎罪？”

可不等萧婉云回答，却有士兵急切禀报：“顾将军，我们攻破城门了，要一鼓作气冲进去吗？”

“冲！”

顾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