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这样,汪潮就越害怕。
神经绷到一定程度总是会断的。
哪怕叶晋舟抱着自己痛哭一场,或者闷头大睡也好,他都觉得比现在这样强颜欢笑着,要让人放心许多。
跟着叶晋舟疲乏的步子,二人一直来到了海边。
今天的海很平静,掀起的浪花也不算大,汪潮看着他一点一点踩上礁石,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往上蹦。
他紧跟着前面的人,手微微抬起,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叶晋舟见四下无人,打开盒子,从绒布里翻出一捧骨灰撒向了海面。
灰棕色的粉末吹进海上被立刻吞没,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他退了回来,汪潮悬着的心也跟着安放。
“吃这个,心情会好点。”
汪潮往他嘴里塞了颗奶糖,甜腻的味道蛰上舌根,仍压不住苦涩。
“汪潮。”
叶晋舟努力嚼着糖,嚼到腮帮开始发酸,才开口道:“帮我查一下镇子上有没有骨灰堂,或者花坛葬也行。”
汪潮怔怔看向他,“不带阿姨回去吗?”
叶晋舟垂头摇摇,抱得更紧了。
“这才是她的家。”
他说:“我妈喜欢晋乡的大海,喜欢这里的山茶花,以前我实在给不了,现在就算帮她实现愿望吧。”
汪潮很想再问一句:[那你也不回去了吗?]
可再看对方那双故作坚强的眼睛,实在说不出这么自私的话来。
“好。”
他应了,掏出手机开始仔细查阅,顺便看了看返回春溪的单人机票。
镇上的殡仪工作人员效率很快,马上帮选了合适的位置。
叶美红躺进了花海。
晋乡四季如春,花开的旺盛。叶晋舟连着磕了三个头,第三个,他压弯腰停了许久。
泪从眼眶倒流上头发,只有时间没法向后倒退。背部的颤抖变成无数的利刺,齐齐扎进汪潮的眼里。
艳阳下,汪潮想起了夏春兰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
有风吹过,有鸟鸣叫,鲜花成堆飘着香味,可都抵不住汪汐大哭的声音。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童稚的哭声不断冲击着众人,大人们的掩面低泣逐渐变成痛苦哀嚎。
唯独汪年兴紧皱眉毛一声不吭,可回到家便病的几天下不来床。
“汪潮。”
叶晋舟的声音将他拽回,他讷讷递去目光,只见那个一直硬装坚强的男人,再次向自己透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叶晋舟挂着泪,薄唇努力扼制颤抖,良久,他开口了。
“汪潮,我没有妈妈了。”
一瞬,汪潮感觉天都砸了下来,砸破了他的头颅,砸断了他的脊梁,生生将他的心脏砸的稀烂。
他一步过去蹲到叶晋舟身边,揽紧了久久不肯放开。
怀里的哭声越来越烈,慢慢,变成了烧心灼肺的嘶喊,穿过汪潮的耳膜,直达颅顶。
汪潮的头疼得难受,太阳穴前青筋暴起,顺着血管,一直疼到喉间。
他摸着叶晋舟的头,一遍又一遍,即使这样,也没法安慰怀里人的情绪。
“别怕,我在。”
四个字单薄的像是一张纸,在此刻并没有什么力量。
汪潮明白,世间所有的爱都无法代替母爱,可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办法,来消弭叶晋舟失去母亲的痛苦。
从殡仪馆出来,叶晋舟缩在汪潮的怀里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回到宾馆后,他便躲在房间不肯出来。
汪潮买回了饭,站在三〇二门口不敢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