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离养老院朝北去,几乎就快到了北郊,直到一栋废弃自建民楼映入眼帘,叶晋舟才喊了声停。

“你住这儿?”

车停在了楼门口,汪潮望着有细微裂缝的外墙,心头不禁一寒。

叶晋舟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色钥匙,二人进楼,没往上走,反而下到了地下室。

近四月的太阳还不够热,长期埋在地下的空气也透着潮湿的冰冷。

汪潮眼看着身前的男人打开一扇不到两米的木质小门,微微低头跟他走了进去。

内里的空间不大,到处飘散着难掩的霉味。

墙角倒扣着一个纸箱,在那上面有一碗凉掉的泡面。汤面上泞着油花,就连筷子上也都是。

旁边立着的暖水壶有些眼熟,好像在叶美红的病房里见过。

窄小的铁床勉强能躺下一个成年男人,还是那套灰色格子床单,只是被子雪白柔软,高级的印花和这样的场景格格不入。

“坐吧。”

叶晋舟指了指床,然后从箱子下掏出一个塑料矮凳。

汪潮停住脚步没动,他愣了几秒,顺势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男人。

清新的薄荷一瞬扫走了长久的疲惫,叶晋舟没反抗,任由身后的人就这么抱着。

暖意隔着轻薄的大衣透上后背,捂化了胸口的冰冷。

一个多星期,除了那床羽绒被,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他实在舍不得推开。

汪潮垂头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触到一丝冰冷,于是贴的更近了。

“对不起……”

道歉闷闷传出,叶晋舟只嗯了声,反手拍拍他的脑袋,哄孩子般的轻声道:“知道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环在腹上的胳膊又紧了些。

叶晋舟能感受到一滴滚烫落在自己的脖颈间,然后慢慢滑进衣服里。

“又哭了。”

他无语笑笑,“你这招是童子功吧,说流泪就流泪。”

汪潮松开手,揉揉鼻子一脸懊悔,“那能怎么办?我就一混蛋,知错快,但知错不改,我也很头疼,可就是改不了。”

这话叶晋舟也曾说过,但具体原因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能是因为汪潮如此这般的次数太多,自己已经学会了习惯。

他搬过凳子坐下,抬头看向还在生闷气的人问道:“怎么会来找我。”

汪潮靠上墙,几秒后感觉背后阴冷,又折回到床边坐下,“来道歉的。”

“嗯。”

叶晋舟点点头,“接受了,还有吗?”

汪潮抬眸再次环视了一圈,锁紧眉头:“陈明强又来骚扰你了?你都被逼到住这种地方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听到这话,叶晋舟的笑容很快收住,他撇过脸避开对面的眼睛,“这是我自己的事。”

“又是这话。”

汪潮想起他们在讨论余亮时,叶晋舟也说过这话。

“叶晋舟,你说你拿我当朋友,可我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强吻你是我的错,余亮的事我也不会再问你了,至于陈明强的事,你想怎么做,都随你吧。”

一声长叹出口,叶晋舟也缓了口气。

这些年,他被生活的压力逼迫、被金钱逼迫,没有一刻是能够舒心的。

后来和汪潮的交易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靠着顽强又无力的抵抗,才能撑到今天。

现在,汪潮不会再逼他了,那种怅然的感觉仿佛获得新生,这让叶晋舟卸下了所有的疲累。

“我不知道陈明强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总之他在养老院那边已经闹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