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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临走的前一天,奶奶杀了一只鸡,晚上特意煲成汤给他们吃,鸡腿分给了江听雨和闻翟一人一个。
第二天早上,奶奶和爷爷一起送他们到村口的车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套了层塑料袋的布包,一层一层打开,最后取出两张表面皱巴巴却展得很平整的红色纸币,塞到两人手里。
江听雨已经认清现代的钱币,知道那是面额最大的一种,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忙推拒道:“不用了奶奶,您自己留着吧。”
奶奶却坚持要给两人,就连一旁的爷爷也跟着劝说他们收下。
“拿着拿着,你们年纪还小,赚不到什么钱,这几天我也没给你们做什么好菜恰,这钱你们就用来自己在路上买点好恰的。”
两位老人态度很坚决,江听雨架不住他们的热情,最后在闻翟的点头下收了奶奶给的钱,“谢谢爷爷奶奶。”
车来了,年轻的晚辈也是时候该启程离开了。
奶奶这两年身体不太好,腰也出了问题,扛不起太重的东西,于是拜托爷爷帮两人抗行李到车上去,自己则将一个红色塑料袋交到江听雨手上。
袋子沉甸甸的,江听雨通过上面的开口往里看了一眼,全是红薯,每一个都很饱满,事先清洗干净,表面看不见半点泥印儿。
奶奶说:“这些也带到江城那边去恰,不够了就给奶奶打电话。你爷学会了寄快递,我再喊他给你们寄些去。”
不知道为什么,江听雨看着这些红薯很想哭。
他两千年来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体会,也就分不清到底是因为难过想哭,还是别的什么。
“好。”上车前,江听雨拥抱了奶奶和爷爷。
轮到闻翟,奶奶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压着声量突然在他耳边说:“要对小雨好一点,遇到事了两个人好好沟通,别欺负人家,争取让小雨也看上你。”
闻翟正要应下她的话,听到后半句,蓦然一愣。
奶奶和蔼地笑,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缝,可那缝里却溢出温暖。“小雨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爷爷都蛮喜欢他的。”
闻翟不清楚他们知晓了多少,又是什么时候觉察到的,但直至离开,爷爷奶奶都并未责怪过他一句,始终带着笑意和不舍。
“快上车吧,不然司机他们该催了。”
他的疑惑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破解的一天了,但两位老人给了他另一份更好的答案。
大巴车开始启动加速,老旧的车轮重重碾压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暗黄的尘土打着旋儿飞扬而起,整个车尾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两位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处,保持着挥手告别的姿势,目光紧紧追随着远去的大巴车。
直至车辆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只剩下空荡荡的道路和车轮碾过的泥印,老两口才缓缓转身,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车上乘客不少,回去的这一路却很安静。江听雨将奶奶塞进他口袋里的那张纸币拿出来,摊开在腿上,用手指将表面的褶皱一点点捋顺压平,然后从中间对折了一下,拆下手机壳,藏在了手机壳和手机之间。
一个鸡毛掸子三块钱,奶奶起码要穿三十几个鸡毛掸子才能换来这一张。
……
大巴的最后一站是市中心,两人带着行李下车,先到附近商店买了一些矿泉水和面包,然后再前往火车站候车。
江听雨坐上动车后睡了一路,傍晚六点左右,天边由橘黄转成了暗紫,闻翟将江听雨喊了起来,让他吃点东西再睡。
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个时间放在农村,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准备熄灯上床休息,但到了城里,却正处于一天之中最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