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人的对话大都是母问子答。闻母知道闻翟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凡回到老家,肯定会主动帮忙分担家务和农活,叮嘱他注意照顾好自己,遇到干不了的活别勉强。
闻翟应下了母亲的关心:“嗯,你们也是,照顾好身体。”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近况,结束通话前,闻母想起开学那会给闻翟寄过去的东西,问:“上次寄给你的那些安神药效果怎么样?最近晚上能不能睡好?”
打从闻翟有意识后,他的睡眠质量就一直不怎么好,晚上盗梦多汗,年纪小一点的时候经常被梦里的内容吓哭,醒来后说胡话,分不清梦境跟现实,到了白天也茶饭不思的。
夫妻两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看到他这样心里都跟着不是滋味,带着他看了不少医生,也咨询过心理方面的专家,可谓是能想到的法子都用遍了,却依旧效果甚微。
闻翟有过一段时间的神经衰弱,因为吃不进去多少东西,隔三岔五就生病,身体上看起来比同龄孩子要弱小很多。
真正迎来好转,并不是什么药物或者办法起了作用,而是闻翟自己坚持了七八年时间,习惯了那些梦境的存在。
简单来说,就是已经被磨砺得麻木,对那些东西脱敏了。
这也造就了闻翟比其他孩子更加别扭、冷淡的性格。
母亲今晚问起这件事,闻翟也发现了一处问题: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做过噩梦了,基本上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
江听雨是在闻翟挂断电话两分钟后进来的,他不知道闻翟前面在打电话,只见他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似乎正聚精会神地想着什么。
拖鞋踩着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闻翟听见动静,转过身,正好对上江听雨略带疑惑的目光。
江听雨和闻翟来乡下待的时间长短相同,闻翟这几天干活晒黑了不少,江听雨却还是和刚到这边时一样,奶白奶白的,仿佛阳光都对他格外宽容,舍不得留下一丝痕迹。
为了方便一会擦止痒药膏,江听雨今天换了一套短款的睡衣,两条藕节般的胳膊垂在两侧,宽松的裤管只到大腿,膝盖以下全露在外边。
脚上穿着两只对他来说尺码明显有些大了的深蓝色软胶拖鞋,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上浮着一层被热水滋润过后的粉红。
江听雨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来,对视上的刹那,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这一跳好似给他的大脑都撞得一片空白,十根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好半晌才憋出“晚上好”三个字。
气氛一度很尴尬。
闻翟面色平静,很快回应了他:“晚上好。”便没了后文。
江听雨不禁后悔进来得太冲动了,明明他都还没有平息好心情,现在一见了闻翟,又想起自己在浴室做的奇怪举动,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闻翟在这时开口,问他:“红薯吃吗?”
江听雨一愣,随后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桌面上的红薯。是闻翟上楼时奶奶让他一起带上来的,正安静地躺在那,等着它的享用者。
和江听雨相处这么久,闻翟也摸清了一些他的肢体语言,比如当他盯着某样食物超过五秒时,就代表着他是想吃的。
没多久,江听雨手上多了一个已经撕开外皮的红薯。
闻翟说:“吃完早点睡。”
江听雨嘴唇动了动,捧着尚且温热的红薯,道:“我下午已经吃了一个。”
闻翟脸色变了一下。
江听雨瞧见,立刻接道:“不过我现在又有肚子了,可以再吃一个。”
闻翟这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江听雨咬了一口,感觉就这么一个人吃独食貌似不太好,而且闻翟今天都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