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3)

毛掸子这活看起来简单,但要想穿得又快又好,里面的门道其实不少,就连奶奶这样的老手都免不了被针扎和发生失误,更何况江听雨这样的新手。

江听雨的手指头扎出了血,奶奶怕他又伤了自己,说:“反正也没剩多少了,我自己来就成。”

但江听雨不想当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他已经说好了会帮忙就一定会做完,就像洗菜那次一样,于是用纸巾擦了擦手指止住血,又接着尝试,还真叫他摸索出了那么一些门道。

窍门就在捏住的位置上,只需露出米粒大小的羽根,用大拇指和食指指侧牢牢固定住,这样不容易打滑,然后先用针尖确定好穿孔的点,慢慢扎透一侧卡住银针,就可以加大力道穿过整个羽根了。

江听雨的熟练程度和速度虽然都比上奶奶,但胜在很有耐心,和奶奶坐了一个下午,成功将所有鸡毛都给串完。

江听雨数了数,算上奶奶此前已经穿好的,正好二十个鸡毛掸子,每一个都非常浓密,像一朵朵绽开的小绒花。

“奶奶,家里今年已经杀了二十只鸡吗?”江听雨问。

奶奶将鸡毛掸子统一装进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里,道:“哪有那么多。这有些鸡毛啊,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

一个鸡毛掸子换三块钱,要是放在二十年前物价低的年代,多得是人争抢着来穿,但放在现在,就是费力钱少的活,除了一些生活拮据的老人会用来赚点钱补添家用,已经没什么人愿意穿,大都杀了鸡后直接将鸡毛丢弃或是点火烧了。

奶奶得知哪家人要杀鸡,就去和人家沟通好,将鸡毛留给她,自己用袋子装回来,清洗干净挑除杂质,再晒干穿成鸡毛掸子。

这二十个鸡毛掸子,是奶奶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收集起来的,她和老伴虽然在家里养了不少鸡鸭,但自己吃得并不多,往往只有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回来时才会毫不吝啬地宰杀。

江听雨帮着一起装袋,明白这每一个鸡毛掸子的来之不易后,感觉它们变得沉甸甸的,不仅承载了老人美好的品质,也是一个年代正在悄然落幕的信号。

收拾完毕,江听雨在奶奶的提醒下去洗干净双手。

奶奶则到隔壁灶房去,用一根木棍扒拉了几下灰白的木灰,从里面挑出一个脏兮兮的椭圆状物块,用手指在表面摁了摁,依据软硬判断生熟程度。

“嗯,熟了。”确认不烫手后,奶奶将其拿起来,吹掉表面的木灰,叫来江听雨。

“小雨,快来恰!”

奶奶为了照顾江听雨,交流时都尽可能说普通话,但仍然会不自觉夹带一些地方口音。

江听雨刚用毛巾擦干手,听见奶奶喊自己,没有理解“恰”就是“吃”的意思,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小跑过去,就看到奶奶手里拿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问他:“这个恰不恰?”

江听雨半懵半懂地看着,当奶奶撕开最外层已经碳化的皮衣,露出里面的内陷,才双眼一亮,激动道:“红薯?”

烤红薯外面浑身裹着一层黑乎乎的焦皮,像是刚从煤灰堆里打过滚儿,让人看起来毫无食欲,甚至不由得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食物,里边的薯肉却散发出热气腾腾的香甜,泛着诱人的金黄。

“欸,对。”奶奶不想他又脏了手,帮忙剥得干干净净,装在了搪瓷碗里才给他。

“尝尝看甜不甜,这是小翟中午和他爷去地里头挖的,囤进地窑前我特地挑了几个出来埋在灰里闷着。”

奶奶口中的“灰”其实就是柴木经过燃烧后留下的草木灰。家里虽然起了新房子,有更为方便的煤气和灶台可以使用,但两位老人为了方便制作熏腊肉腊肉这些,还是保留了最原始的火坑,上面可以烧柴煮饭,下面可以拨点火星子铺在草木灰上,用来闷土豆、红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