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她记得,十二岁那年,阿耶要送她来幽州。

那凄凉无助的夜晚,他就是这么抓着仓惶的小缨徽,说:“你是阿耶的乖女儿,阿耶以后只能指望你了。”

缨徽边摇头边后退,想要把那些狼狈的记忆甩出去。

不,她还有阿兄。

仿佛从虚空中抓住一点支撑,让飘零的心有所依托。

对呀,她还有阿兄。

缨徽抚住倏然绞痛的心口,望向宅邸前的街衢,慌乱地寻找。

多么神奇,杳长的街衢尽头,马蹄阵阵,阿兄真的出现。

谢世渊勒住缰绳,跳下马,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缨徽,才朝着李崇润行揖礼。

第34章 “吾妹缨徽,只做正妻。”

谢世渊听闻韦春知安然无恙, 并且来了都督府,很是担忧,左思右想, 觉得还是得来一趟。

在重逢之初,缨徽就告诉了他这几年的遭遇。

所有坎坷辛酸,始作俑者莫过于此。

虽然李崇润在, 但至亲至疏夫妻,这种家务事,他未必会照顾得好缨徽的情绪。

受了谢世渊一礼, 李崇润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至极。

他其实感觉出了缨徽那竭力伪装出的平静之下焦躁不安的心情,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她是都督府的主人, 她是他李崇润的娘子, 牢牢占据上风,难道今时今日的他, 给不了缨徽应有的体面和安宁吗?

缨徽是不信任他, 还是不想依赖他。

亦或是有别的痼疾,是他不知道的。

但是谢世渊知道。

他知道缨徽正陷于凄惶无助中, 所以他来了, 做定海神针。

多么令人着恼的默契。

谢世渊很守礼,一一向韦春知和辛娘子见礼。

韦春知知道谢氏处境, 向来看人下菜碟, 十分敷衍地寒暄几句。

被谢世渊这样一打岔,韦春知准备了满腹的说服缨徽的话,也没有机会再说。

只有不甘不愿地带着家眷离去。

如秋风扫落叶, 宅邸门前霎时寂静。

缨徽想将谢世渊让进花厅, 叙叙旧也好,怎么也好, 她想和他说话,藉以平复刚才因阿耶寥寥数语而激出的不安。

可是她看看李崇润,又唯恐招惹他不快,踯躅不敢言。

李崇润一眼就看穿了她。

虽然嫉恨,却不至于这般难看,客人来了拒之门外。

李崇润冷声道:“谢将军是怎么也请不来的稀客,入内喝几瓯清茶吧。”

他指望谢世渊识趣,自己乖乖走。偏八面玲珑的谢将军故意装傻,朝李崇润拱了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茶是上好的白山毛尖,用梅花上的雪水烹煮,香甜的水蒸腾出茶叶的醇香,顺着舌尖蔓延出别样的风味。

谢世渊真心赞叹:“茶水甚好。”

侍立在侧的红珠笑道:“是娘子说用雪水煮茶的,梅花鲜润,能中和茶的清苦。”

谢世渊一脸宠溺:“我家葡萄是最擅长研究这些吃吃喝喝的东西。”

李崇润将瓷瓯扔回桌上:“有什么好喝的?梅花香气浓郁,把茶的味道都盖住了,简直不伦不类。”

缨徽原本听得夸奖,正笑靥灿烂,被李崇润这么一说,瞬时沮丧地低下头。

往日她并不这么在乎这些的,不知为何,在阿耶的言语刺激下,她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只能仰他人鼻息而活。

谢世渊看了看李崇润,略有些无奈地抚住额头,沉吟片刻,他道:“我还没有见过我的外甥女。”

缨徽起身,和红珠一起去后院抱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