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而言都是对于权欲另一种延伸。
此子看似恭顺,实则独断专横桀骜不驯,功勋盖世,却父皇多次打压,只怕生出反骨,若是叫他知道自己有谋位之心,反倒误事。
她像父皇求嫁,世人皆以为她对这位穆二郎青梅竹马,痴情不改,才迟迟未嫁,切且看她如何将错就错。
对于这位外人言,捉摸不定行事荒诞的长公主,穆元承同样别有心思,那日与幕僚商谈,他认定明月公主必是他暂时避开宣帝忌惮最好契机。
现下他俯首称臣,宣帝定会愈发打压,有目可见,宣帝有意瓦解世家对皇室掣肘,也好于宾天之前,在青史再添上一笔功绩。
若他要起事,各地藩王必定打着清君侧的旌旗前来讨伐,首当其冲他讨不了好。
这段时日必要蛰伏隐忍。
“穆二哥,那我们不谈这些惹人伤心的往事,谈谈你我二人的婚事。”
魏鸾将抚手于穆元承手背,目光柔和,她道:“我知二哥这么多年,一直在查昔年御史大人葬身水泊的真相,我以为能帮上二哥,所以也派人去查了。”
穆元承勾唇颇为玩味道:
“公主不会以为下官会相信坊间流言,下官是公主意中人,公主为了下官这才多年迟迟未嫁。”
明月既然爱演这出戏,他岂能不奉陪,二人确有总角之谊,不过多年未见,他穆元承自问不精通南疆巫蛊之术,能使人相隔千里依旧神魂颠倒。
魏鸾莞尔,“二郎风姿,本宫很是欣慕。”
“那为何当年下官与妻子传来婚讯,未曾听闻公主向陛下请旨赐婚,公主究竟意欲为何,何不坦诚相待。”
穆元承为其斟酒一觞。
魏鸾静默不语,蓦地抬眸,直视穆元承,那双凤目好似藏着万千星辰,“若本宫以半壁江山为嫁,郎君可愿迎娶阿鸾。”
五公主话落,穆元承瞳孔震缩,胸口起伏,夹菜的动作也悬在空中,眼不眨地盯着她,此言颇为狂悖,连六皇子也断断不敢作保。
甚至忘记质问公主哪里来得底气,或是训斥公主出言不逊。
他赴约前来,只因他与幕僚推演,公主此举不过是为了避开陛下择婿,谁知陛下竟真要下旨赐婚。
不过到了地方却发现,公主似乎对他有情?穆元承嘴上说着不信,却已然动摇,不知是因为公主的柔情似水,还是因为公主口中的半壁江山为嫁,他都感兴趣极了。
穆元承开始追忆前尘往事,自己是否真的错过了这么一段情,连带公主当年,为何不在自己与发妻传出婚讯时有所动作,都自己找补了一番,想必是因为尚书两朝元老,陛下制止了公主。
如今尚书年迈,不日乞骸骨归乡,在朝中的威望大不如前,公主又苦等多年,芳华不在,陛下自然不忍心女儿再如此形单影只。
至于这半壁江山如何相送,他暂时无从探究,脑中思绪纷飞。
魏鸾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觉此子果真视权如命,她贵为公主,投怀送抱,暗送秋波,这人无动于衷,她说出半壁江山为嫁,他便神色巨变。
阒静须臾,她靠近他,微醺似的伏首在穆元承肩窝,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发带散开,墨发如瀑,柔和眉眼英气,明艳照人,几缕青丝散落在他胸膛,霎时,穆元承鼻尖萦绕着一股子女儿香,他喉头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