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娘子命不久矣,又有什么干系?莫非日后天下人,要成亲前还要去寺中算算对方能不能长命百岁?谁又真说得准自己能活多久?再之,娘子说自己活不过三五几年,可乱世之中,活过明日就已是极好的。”
“崔娘子耽误之急,爱惜自己的身子,成亲后,在下会督查娘子。”
崔盈有些不自在,只是并未再说什么。
天启三年秋,定州军攻下离洛邑不足五十里的安定城。
南朝溃不成军,洛邑城中贵族纷纷逃窜,饶是魏鸾与蒋家多次下令斩杀敢逃出城门的贵族,仍止不住这股子风气。
大军压境,只是在外迟迟不前进一步,蒋鸣铮站在城楼上望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兵马,高声道:“穆元骁!你是不是在等本国舅交出你的夫人!”
蒋鸣铮绯袍烈烈站在风中,面颊瘦削,多日囚笼困兽般的压抑,让他备受煎熬,还有当年他用匕首刺自己那一刀,捅坏了自己肾器,从此病歪歪的,他对这厮恨得要死。
可惜这次再不能如他儿时,要如何便能如何,他撑着城墙垛口,神情阴鸷,带着些不怀好意,他知道他在等什么。
很快随着他这一声,队形散开成两路,一跨着马,胡髯凌乱,遮掩了面容的男人出现。
手持长弓,那弓柘木为胎,通体乌沉。
他仰头望向城楼,目光如炬,蒋鸣铮不甘示弱迎上这道目光,嗬嗬般怪笑了几声,“可惜你来晚了,她死了,本国舅想交人都交不了。”
“再说,本国舅不想交出人来。”
倏地一声,箭啸裂空,穆元骁闻言怒极,猿臂轻舒,弓梢竟弯至耳畔,倏尔一放,箭从蒋鸣耳边擦过。
他躲进了兵卒的铁盾之后,穆元骁下令放箭,漫天流矢,火光冲天,先锋营抬着云梯,不怕死地往前冲。
先登者,三军夺气,赐爵赏金,日后荣华富贵,荫子封妻,光宗耀祖。
城破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意料之外的事,是穆元骁并未找到他的妻子,他搜遍了皇宫,蒋家,还有那个疯女人的宫殿。
魏鸾自绝于太极殿,心腹将蒋鸣铮压到穆家兄弟跟前。
押送之人踢了两脚他腿弯,试图让他跪下,蒋鸣铮哈哈大笑,骨头硬极了,“原本我也该死了,不过我不想跟那个女人一起上路,免得黄泉路上碰到,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