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黄少东家和宋少爷都是相中女儿这个人了,也知道女儿还带了个拖油瓶, 直说能把画九当成自己的儿子看。
这妮子偏生说既然都相中了,她也觉得满意,那就他们三人一起成婚,瞧瞧这说得什么话,人家黄少东家脸儿都气红了,宋少爷跟个呆头鹅似的站在那里,结结巴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至此,郡守便看出这女儿,想来心底不大愿意婚配,便也不做这恶人。
“好啊,我正缺个知冷知热的,娘,你对我真好,快去替我将如意郎君寻来,女儿收拾收拾便出嫁。”
徐氏一提婚事,崔盈也不会推拒,任亲娘摆弄的模样,最后都不成事。
徐氏实在拿她没法子,在屋中来回踱步,边问道:“莫不是心里有人?你同娘说,娘替你去探探意思。”
“娘,没影儿的事。”
这日正是个艳阳天儿,洒金光影透过窗棂跳落到屋内,崔盈一不留神便被针扎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将绣样放回笸箩中,挤着指腹的血珠子。
徐氏见她被扎,拉过她的手瞅了好几眼,“盈儿你吮吮。”
倒也不再啰嗦她该找个依靠,“你说你,你平日就不喜欢做绣活儿,说起婚事,你便还要绣花了。”
说罢,徐氏也叹气。
“夫人,小公子哭了,正寻您呢。”
去岁徐氏老蚌生珠,给刘郡守生了个小郎君,将刘郡守高兴坏了,他还只当自己这辈子快绝后了,谁曾想这半路娶得妻,竟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徐氏都四十二三了,崔盈很是担忧,起初她私底下不赞成徐氏生下这孩子。
毕竟在这个时代,如此高龄生产的风险,实在是承受不了。
谁知徐氏握着她手道:“盈儿你在这世上也没个依仗,娘亲别的帮不了你,若是娘亲这是能为大人生个孩子,若是个小郎君最好,日后你在这地界也有人护着你了,看在这孩子的面儿上,大人也不会亏待你。”
“说不准他长大了,还能给你撑腰做主呢。”
若是以往崔盈必定对这种生个弟弟给你撑腰做主的言论,嗤之以鼻。
如今……她似乎有些变了,徐氏冒死都要生下这个孩子,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她考虑,待来日刘郡守去后,她们二人又如何立足?
崔盈拗不过徐氏,好在,有惊无险吧,徐氏生产那日,她坐在外头呆呆木木的,她在想,这就是母爱吗?徐氏爱那个孩子,徐氏爱她……
回过神,徐氏已经匆匆忙忙走了,只是临走前留下句话,说她心里若有中意的男子,定要同她说,不要憋在心里。
崔盈吮着手指头,心中烦躁,她不想再成亲了,可不成亲,徐氏似乎便放心不下她。
到了寅时,她去私塾接画九。
如今已经四岁的小萝卜头,瞧见她,像个小牛犊子似的,乳燕还林般飞快朝着她奔来,埋在她怀里撒娇。
“娘亲,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崔盈接过他泛着墨香的书囊,“今日跟着先生学了些什么?”
“嗯……唔……人之初……”
见他支支吾吾,口齿不清的模样,崔盈面无表情,嗓音冷淡道。
“崔画九,我怎么记得这是上旬学得,你今日又学人之初了,再这么下去,你这人之初该变成人之终了。”
“娘,对不起……”
他垂着小小的脑袋,他娘一生气就会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崔盈抱胸低睨着儿子,眼尖地扫见,他小脖颈上有血痕。
“你脖子怎么了?”
“没有,没有。”
崔画九听见他娘问他脖子怎么了,尚且溜圆的凤眸瞪得老大,他娘发现了,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