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分明颇具才干,偏偏龟缩在这小地方,当真让人看不明白。

裴子都莞尔,“建功立业自然是好,就怕保不住性命,就麻烦了。”

“润礼瞧着不像是贪生怕死之辈。”

“既如此,那也烦请娘子解在下一惑。”

“润礼请说。”

“娘子在洛邑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致于您连夜逃出了洛邑,是同那位大破泗水城,世人称天将下凡的骁龙将军吗?”

崔盈侧目望来,敛起笑意,她极少有这么冷峻之色。

不过显然裴子都并不是太在意,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看来说到娘子伤心事了,在下只是有些好奇。”

崔盈忽又笑开,“润礼连这都知道,当真不简单,不过知道太多的人……容易短命的,润礼。”

她润泽的唇瓣一张一合,将他的表字含在嘴里,笑意吟吟又轻声细语的模样,一时分不清是威胁还是玩笑话。

“放心,在下最是惜命了。”

“但愿如此。”

出了书房,崔盈沉下脸色,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至于定州……她没计较这两兄弟给她下毒的事儿就不错了。

不对,她也没这本事计较。

越想越气,崔盈回到自己院中,看着在院中跟丫头们追闹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走近了一听更是不得了,只听一群小丫头道。

“小公子生得可真好。”

“只是不大像九娘子,应当是随了亲爹。”

“小公子的亲爹?听说娘子是逃难到东篱的,该不会是路上遭了强人……”

崔盈冷笑一声,漫步走到众人跟前。

“小公子现在该进学了,你们再这般引着他胡闹,亦或这般乱叫舌根,我便提脚发卖了你们,现下你们也该知晓,若是发卖出去,落到什么腌臜地方,就由不得人了。”

几个小丫头年岁也不大,扎着双丫髻,十来岁的模样,被她骇得瑟瑟发抖。

崔盈摁了摁眉心,看着这群小丫头片子,估计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还有穿带着尿布的儿子……自己今日是约莫被人刺激得有些失心疯了。

“罢了罢了,你们先下去。”

然后自己带着儿子玩了一会儿,画九如今都快两岁,已经会叫娘了,眼珠子成日滴溜溜转着,是个鬼机灵,还淘气得厉害,稍不留神,就搞破坏。

“软软,告诉娘,你最爱的人是谁呀?”蹲下来用丝绢给儿子擦了擦口水,然后抱在怀里问道。

“祖母。”

崔盈:……

“除了祖母呢?”

“祖父。”

崔盈:我忍我忍我忍,后爹是衣食父母,儿子喜欢他也没错。

“还有呢?”她用手指着自己。

“裴先生。”

崔盈:shit!!!崔画九等着去进学吧!!!喜欢先生天天让你见先生好了。

崔画九看出他娘不高兴了,搂住他娘的脖子亲了一口,“假的,假的。”

“喜欢娘。”

崔盈嘴唇一勾,这还差不多,接着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下来,摸着儿子天真无邪小脸,露出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的伤怀道,“软软能听懂先前那些丫头说得话吗?”

画九出生是先有了大名,后来路上她觉这小娃娃身子软软的,像只鼻涕虫,又闹人,像是混世魔王般难伺候,便取了个女娘的小名儿,软软,希冀他脾气软和些。

“爹?爹是什么?”

崔画九还小,都有些记不清适才那些丫头的话了,只记得爹来爹去的。

“唔……”崔盈说不上来,心中想着,定要将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