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中更加不虞, 旁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亦是传入耳中。
“她是谁啊?”
“这位郎君出手好阔绰,想必家中必定富甲一方。”
“听说这户人家当家人是位女官。”
“女官?小娘子不相夫教子,非要去做什么女官。”
“当官的女子,眼高于顶, 日日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 简直是不检点。”
百姓只关心一日三餐,根本不在意高堂之上,皇帝换了几个, 自然更不会知朝中官员,只是平素里, 瞧见这户人家,进出的小娘子,身着官袍,暗暗猜测她身份。
崔盈那两道秀美的黛眉轻轻蹙起,环顾四周,觉着这个男子好没眼色,大张旗鼓搞出这么大阵势,莫不是想逼她就范。
可她连他是各方人士尚且不知,简直是荒谬。
按捺恼怒,温声拒客,“本官一心效忠朝廷,公事繁忙,实在不得闲,只怕不能如寻常女子一般相夫教子,谢郎君抬爱。”
说罢,便吩咐左右疏通道路,别将这条街给堵了。
穆元骁急了,他还没说话呢,若是叫二哥和娘知晓,他死皮赖脸要过来提亲,最后却连门都没进去,也不知该如何耻笑他。
“崔娘子,在下是真心实意前来提亲的,在下家中,仆从成群,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穿不尽的绫罗绸缎,良田千倾……”
还不待他说完,崔盈脸便沉了下去,倒也不是她有什么文人风骨,禁不得这般铜臭折辱,而是这男子实在愚蠢,简直恨不得直说将自己要买媳妇儿。
于她名声实在不佳,再则,他算个什么东西,莫非以为她那些有了银子,便能仍人挑选的物件?不知所谓。
“谢客,日后还有这样的人,一律打发了,若是打发不走,就去京兆尹报案。”
崔盈冷着脸,却是欺霜赛雪的美貌。
“娘子?哎,崔娘子,你不喜欢这样的吗?在下手下……”还兵强马壮……穆元骁纳闷,平安那小子不是说,她就喜欢这样的吗?
回到客栈,穆元骁不停踱步,侍剑看着自家五爷在屋内转来转去,脑袋都快晕了。
“我的爷,您就停下歇会儿吧。”
“你们不是说她对爷上心吗?”
“那也是您死之前的事儿啦。”侍剑思索了一会儿。
穆元骁掐着腰托着下巴,苦思了一阵,忽的看到舆洗盆中水倒影,“爷知道了,爷明白了,定是这满脸麻子,她不识得爷。”
侍剑一拍脑袋,“瞧小的这记性,夫人对生人,素来是未曾相处,便先警惕三分的性子,爷这点了满脸麻子,相貌有损,又带了成车聘礼,来路不明,夫人估计多半会觉得五爷您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若是不乔装一番,叫那什么狗屁公主看出个什么,就不妙了,她想必已知知晓,那淫贼是落到我们手中,届时估计少不得一番争斗。”
“那倒是。”
“爷在上京时,是如何唤崔娘子,可有闺房昵称?”
穆元骁蓦地发问,侍剑一愣,“咳咳……爷唤夫人阿盈,亦或表妹,至于爷,您同夫人的闺房密语,若是小的听见,您还不得宰了小的。”
侍剑有些不自在,接着他便瞧见自家五爷离开了客栈,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中。
是夜,崔盈听见窗棂响动,本就浅眠的她,遽然惊醒,“谁!!??”
那人不说话,崔盈心生惶恐,她府上的守备竟如此松散,让贼人能入之如无门。
她正欲高声喊来护卫,忽的听到窗棂外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道:“阿盈,是我。”
这道声音……崔盈有些恍惚,惊惧中又带着一些期盼,试探问道:“五郎,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