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锦摆摆手,好似对于这事儿满不在意,示意老娘少操心这些,三太太骂他,“你这孩子,先前年纪小,顽劣放纵些也无妨,再过些日子就十九了,还如此混账!”

“那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有你以为这般松快,指不定哪里就要那些蛮子的大刀劈了。”

三太太戳着儿子脑门,一边叫大丫鬟,将自己选好的闺秀们画像给抱过来。

穆元锦见亲娘动真格了,立时抗拒,“娘,您这不是耽误人家?儿子快出征了,每个一年半载,如何回得来,你将人家小娘子娶回来作甚?守活寡吗?人家也是娘生爹养得……”

他歪仰着脑袋,蹙着清秀的眉,十分不耐,接着就被三太太一掌拍在脑门上,“若是你回不来呢!你现下娶个正妻,加把劲,届时你在那阎王地界去,即便有个三长两短,也有个香火,有个后人为你扫墓祭奠,你五哥这傻子都能有子嗣,清明烧纸,你孤零零……”

“那不是还有元麒吗?十一,日后记得给哥哥烧纸。”

穆元锦听到他娘哭完后,又非要让他随便拉个小娘子成亲,好叫人家生个孩子,给他留后,他穆七何时做过这般缺德事,再说,他娘惯来小题大做,口口声声便说他活不成,他偏要让他娘瞧瞧,他穆元锦是个响当当的爷们,是生是死自己说了算!

于是便对弟弟说这浑话,穆十一还傻乎乎回了一句,“我怕记不住,日后我娶妻生子了,让我的孩儿烧。”

母子几人说话间,穆元锦还撅着嘴,嘬嘬嘬逗地上狮子狗儿,

“你这混账!”崔绾被他气得心肝疼,一时间竟也没了摧心断肠,割肉般难过,“滚,给我滚出去!”

“出去就出去,那你把我神武大将军还我,出征前,我还能玩两天,之前神武大将军给我挣了不少银子……”

三太太见儿子还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朝她要他那蝈蝈,将一旁杯盏砸了过去,穆元锦这小子惯来滑头,不是站着挨打的人,跳到门口,“看来娘现下不想再见儿子了,那我就先走了,总归是有了差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儿子给您保证挣个诰命回来。”

“这混账!”

三太太气不过,又揪小儿子脸,“你这蠢材,你这讨债鬼哥哥问话,你应他作甚!?说些晦气话,看我今日不狠狠教训你。”

“娘,疼,爹,爹!爹!!”

穆十一被揪得直嚷嚷,香茗忙不迭,“太太息怒,太太息怒,待会儿给十一郎君拧坏了,破相了可不好说亲。”

“七郎君这样说,是为着让太太您别再忧心了,是极孝顺的,瞧太太您现在光顾着生气,可没功夫来伤神。”

“这混账哪有你说得这心思,成日不学好。”

三太太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十分认同香茗说得话,香茗见她气消了些,接着安慰道:“七爷长大了,是个能顶立门户的郎君,可男子们向来是说不来这软话儿,总不能跟太太您,母子二人在屋内抱头痛哭,那可真是……”

香茗说到这儿便停了,去门边将方才扔出去的杯盏渣滓,拾起来,没得待会儿扎了主子,“太太不若叫怡姑娘叫过来,小娘子总归是贴心些的。”

三太太想了想,颔首示意让香茗把她的乖女儿抱过来。

话说这厢红莺被三太太口中的混账,用石子儿给砸在左肩,揉着肩头,嘴上骂骂咧咧回到沧浪阁,就瞧见她明面上的两位主子,坐在院中亭子里,那高大健硕的穆五郎就跟个鹌鹑似的,缩在娇小玲珑的崔娘子怀中。

崔盈轻轻抿着唇,见红莺在瞧,有些羞赧。

红莺瞧了这二人一会儿,发觉与寻常不同之处了,穆五郎的模样,瞧着像是发病了?

只见他缩在崔盈怀中,身子却时不时战栗发抖,双目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