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剩下几分钟的车程里,闻如许真的睡着,到了目的地被叫醒时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看到停车的位置,笑逐颜开问:“专门为了我来这里吃饭吗?”
裴赢州下车前看眼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闻如许,露出淡淡的嘲讽。
燕市他常去的餐厅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家,而他的口味恰好和闻如许相似。
在包厢里,裴赢州脱下外套,不着急点餐,单手把玩着杯子,目光落在闻如许身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闻如许笑咪咪抬起头:“怎么了?”
裴赢州想知道四年能将一个人改变多少,还有他消失的这半个月到底是在做什么,或者现在坐在他面前时,逆来顺受的模样下是在想什么。
握住小巧的瓷杯,裴赢州的目光和他手上的戒指一样,冰冷刺眼,问他:“今天过来做什么?”
“逛街,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那里。”闻如许抬起头,伤感笑笑,“你放心,我没有别的目的。觉得过得太窝囊,散散步而已。”
裴赢州眉心微皱,他不喜欢死乞白赖地向自己讨价还价的闻如许,但当闻如许那张瘦得好似营养不良的脸对他故作轻松地笑时,同样让他心生不快。
“不想出国,就老实待着,别乱跑。贺识在到处找你。”
闻如许面露茫然,听裴赢州说:“被你关进厕所的那个,贺川的一个堂弟。”
“他啊。”闻如许有了一点印象,“他摸我大腿,在厕所脱了裤子,让我给他含出来。”
裴赢州脸色异常难看地将杯子放在桌上。
闻如许理解裴赢州作为一个直男的反感,小心翼翼看他:“不说了。”
裴赢州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讪讪一笑的嘴唇上,血色不足,但形状漂亮,看上去会因为亲吻、亵玩变得很柔软。
忽然想起订婚宴那天听到的传闻,裴赢州一时竟觉得恼怒,手中的杯子被磕在桌上:“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正在喝水的闻如许讶异看向裴赢州,继而润红的嘴唇勾起:“没做什么。要是真的有人对我做了什么呢?”
是闻如许在得寸进尺,而裴赢州沉默着,放在膝上的手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已经握成了拳。
闻如许似乎为这个玩笑真的笑了,用菜谱挡住脸,靠在椅子上发笑,最后揉掉笑出的眼泪,笑意阑珊地看着裴赢州:“怎么了?”
裴赢州深沉的视线从他微泛红的眼角移走,恢复了常态,惜字如金地不再开口。
裴赢州这种倨傲又讲原则的人,之前答应让无处可去的闻如许有地方住,带回家不方便,但也没让他去住街边的旅店,当晚把自己名下的一套公寓借给他。
“好漂亮,你不怕我这个废物赖在这里不走了吗?”
“你要是喜欢,明天就可以过户给你。”
“就当作分手费,两清了是不是?”闻如许精明地摸摸下巴,“不可能,我说了要在你身边待够三四年。”
裴赢州平静无波地点醒他:“闻如许,待在我身边有什么用?就是十年,二十年,也改变不了什么。”
闻如许笑笑,说:“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啊。我在牢里的时候,想你想到嗓子喊哑了,眼睛哭痛了,也见不到你一面。”
裴赢州看他的表情冷漠疏离,是不想再多留。闻如许飞快地抱了他一下,很快倒退两步,笑眯眯和他再见。
在回家的路上,裴赢州一个人坐在后座闭目似在沉思。片刻后,他打开车窗,让冷风灌了进来。
吹了许久,鼻腔里都有些许雪末冰凉,但他仍闻到一股不属于这辆车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一直萦绕在鼻间,裴赢州恍然回神。
这种纠缠着他不放的气息,是闻如许刚刚那个短暂的拥抱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