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消毒水气息的走廊里是形色匆匆的病患家属与护士,唯有云景阳独自一人如孤魂野鬼狼狈捡拾着心痛不已的过去,曾经快乐的、幸福的、难以忘怀的瞬间皆幻化为一把把致命的寒冰利刃插进他的体内。
肩膀的枪伤再次传来剧痛,云景阳的脸色愈发灰败,如一张用劣质原浆生产出来的糙纸般凄惨,他的耳边,穆霭在病房中说过的每句话无不像魔咒一样循环往复。
麻痹感像电流席卷全身,由指尖到神经末梢,很快不仅仅是肩膀,云景阳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在跟着心跳的频率一下一下暴涨般抽痛。
他无法接受穆霭与自己划清界限,更不相信穆霭会轻易地忘记他!他与穆霭一起经历的所有,真的能那么容易地被忘记吗?不可能!
然而眼下,云景阳不得不忏悔因为他的软弱,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他确实伤害了穆霭。
他后悔没有在电话中好好解释,他也不该因为心虚或者害怕又或者因为什么要保护对方的伟大理由,脱口而出伤人的言语。
如果没有他的恶言相对,穆霭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他更不会与穆霭走到今天这一步?
视线逐渐模糊,云景阳忽然觉得被子弹贯穿身体的疼根本不算什么,血肉上的痛苦始终比不上心里的折磨,心伤才是最难以愈合的。
眼前黑影重重,云景阳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他嘴中依然在念叨:“不可以…我不接受…穆霭……”
位于京城五环的瀚海居,是云家的另一处私人庄园。
夜已深,庄园内除了庭院里彻夜明亮的路灯,唯有别墅三层的某间卧室闪烁着昏暗的光。
恢复清醒的云景阳正虚弱地倚坐在床上,他赤裸着上身,左边肩膀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纱布之下是他在离开HELL前的最后一次“围剿”中不小心受得枪伤。
张锋站在床边,声音不自觉放低:“云少,对不起,因为我的失职才导致穆少爷受伤。”
云景阳背靠床头,撩起眼皮瞧向张锋,眸光比窗外的暗夜还要摄人,他幽幽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你,若不是当时遇到我大伯,你不会被惩罚。”
不过下一秒,云景阳眼神遽然凛冽,“但如果有下次,我要你拼了命都必须保护好穆霭,明白吗?”
“明白!”
长吁出一口气,云景阳收回视线,揉了揉眉间,“现在是什么时候?”
张锋低着头,“您昨天从医院昏倒,现在是第二天晚上十点。”
云景阳动作停滞,旋即他神情恢复严肃,拿过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骨节明显变粗的手指点开了屏幕中一份新收到的报告。
昏倒使云景阳有了时间好好休息,同样让他变得理智了许多。
此时的云景阳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