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想过穆霭会自杀,更不敢再亲眼目睹一次穆霭自杀的模样。

他受不了,也承受不住,他承认自己真的会心疼。

此刻,欧阳霖终于确定,他喜欢上穆霭了。

苦涩自嘴中散开,欧阳霖放下手,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

妈逼的!他竟然真的喜欢穆霭?真是不可理喻!也真是大逆不道!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的白炽灯,咬紧的牙关和鼓起的腮帮昭示着欧阳霖的隐忍与狂躁。

没有在意什么世俗的性别,欧阳霖的怒气完全源于他喜欢的是穆霭这个人。

他应该恨穆霭的,看到穆霭痛苦到自杀,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因为如果不是穆霭,他的父母不会死亡,他不会家破人亡!

但现在,他竟然舍不得穆霭死。

所以多么可笑啊,他喜欢的人…是穆霭,是把他变成了真正恶魔的罪魁祸首!

……

穆霭一直以为欧阳霖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被猥亵的雨夜,但是不对,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只有欧阳霖记得清楚。

那年京城的冬天很冷,冷到即使人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在室外几分钟都觉得呼吸间带着冰碴。

在这个冬天,欧阳霖经历了一场让他永远都无法释怀的噩梦。

父母的葬礼上,年少的欧阳霖呆愣地看着面前两张黑白照上熟悉的面孔,哭肿的双眼是害怕、失措与无助。他接受不了,明明早上还与自己一起吃饭说笑的父母下午却成为了火灾中的两捧焦土,更加接受不了自己从此以后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

为了陪父母走完最后一程,欧阳霖捧着两张遗照在众人或同情或冷漠的眼神中走过,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的骨灰盒入了土,从此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与他彻底告了别。

因为情绪崩溃,后面的答谢酒席欧阳霖逃走了。

还年幼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何处,只是穿着一身黑色孝服在京城的大街上疯狂地横冲直撞,最后他苦累了,停在一处安静的小区后门,一边抽泣一边迎着寒风瑟缩地蹲在地上抱住双臂取暖。

时间已近傍晚,可他不想回家,回到少了父母的大房子里,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被抛弃的惶恐。

于是,直到大脑发昏,他都没从地上站起来。

“喂,你在做什么呢?”

少年清朗的嗓音将昏昏欲睡的欧阳霖从昏睡中唤醒,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对方,由于发烧染上绯红的脸颊透出可怜。

对方是个年龄与他差不多的少年,看到男孩儿被冻得发红的鼻尖,欧阳霖甩甩头,用沙哑如破锣的声音回道:“没事。”说完,他逞强地要站起来,却不想刚起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让他重新向地面跌去。

本以为自己会摔倒,最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及时接住了他,晕倒前,欧阳霖闻到了一缕暖和的白茶香。

等到再次醒来,欧阳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小别墅里,他额头上贴着冷敷贴,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手边的茶几上是退烧药和水杯。

客厅的灯昏暗,欧阳霖怔愣好久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人救了。

身后传来碗碟相碰的响声,他转过身看见亮了一盏黄色小灯的厨房里一道细瘦的身影在忙碌,恰好此时,对方端着鸡蛋羹走过来,看到他起身,眉眼弯起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欧阳霖如警惕的小狼,紧紧盯着一身简单居家服打扮的少年,声音沙哑,“是你,救了我?”

少年乌黑的眼睛明亮清澈,声线柔和轻缓,“不是什么救不救的,只是怕你在外面继续呆下去会冻坏,所以暂时把你扶到我家里来了。”说完,对方将一晚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