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去华清宫吧。甘泉宫今夜就继续留给你独享。”林昭辉伸手,示意刘意扶自己起来。

他年轻力壮,平日起身、上下阶梯很少唤宫人搀扶,只有正式场合才会做个样子。刘意愣了一下,这才抑制不住紧张,双手隔着衣袍搀住林昭辉的右侧胳膊,嘴上干笑着推诿道:“陛下又说笑了……奴才哪受得住这么大的殊荣?”

林昭辉叫他扶着,有意将身体往右侧靠紧了些。瞧了一眼刘意逐渐泛起红的耳根,他假作没看到,继续往行宫后花园走。

……

接下来的几日,林昭辉都如他所说宿在了后宫。除了偶尔不情愿地批一批送到行宫来的折子以及睡午觉外,他几乎没在甘泉宫待过。

他还是没想好该如何与刘意说,难免心烦意乱。可难得出来玩一次,林昭辉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影响了他人,表面上依旧笑呵呵的,日日与大家一同吃饭享乐。

除了知晓情况的沈彬羽,也就只有楚清眼尖,察觉出林昭辉近日心不在焉。但他不像沈彬羽事事认真,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试探出林昭辉的烦躁并因自己而起便放宽了心,丝毫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这夜沈彬羽和林昭辉在华清宫中休息,他不方便侍寝,两人共同沐浴后坐在一旁扑着软巾的矮椅上,一边给对方擦身子一边聊起此事。

沈彬羽看林昭辉苦恼,只说若陛下不想辜负刘公公一片痴心,此事也没那么难办。

刘意今年二十五岁,模样生得比年龄看起来还小些,就说他是宫里伺候的双儿宫人意外得了皇恩,换个名字先封了才人,叫宫人们对外把嘴都闭严实了就是。顶多就是太后那边会大发雷霆……

“不过太后不是严苛之人,又特别喜欢孩子。年底夏瑞就该生了,再算上明年我这胎,届时陛下就轮番带着子嗣们去请安,再多花点心思在给燕华公主寻驸马一事上……磨一磨,便过去了。”

“你倒是很清楚她的软肋在哪。”

林昭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的孩子们还没出生,就被父亲和爹爹给算计上了。

“我时常去请安,自然了解她,”沈彬羽笑了,停顿后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只是……陛下被刘公公伺候惯了,若将人收用了,日后就要换人坐总管的位置。这位置很是重要,我担心小太监伺候不好你,或者生出旁的心思来,日后一个个的都想来后宫做主子了。”

“嗯……我且再想想。再说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要我是太监总管,宫人都要看我脸色做事,平日收礼到手软,我才不会卸任。”林昭辉打趣道,往嘴里送了块银杏糕。

“天天的净会胡说。哪有皇帝将自己比作太监的……”沈彬羽无奈道。

“这不是在你面前嘴上没把门惯了?放心,出去我不会乱说的。”林昭辉坐没坐相地靠着沈彬羽懒懒道,手上擦拭头发的动作却没停。

沈彬羽侧目看他一眼,实在拿林昭辉没办法。半晌又忍不住补充道:“我还要说句公道话。刘公公可是出了名的从来不受贿。荣君当初刚入东宫时天天想着法儿地要见你,给他递过许多礼物银子,通通都被退回去了。以前那些通房定也都试着送过不少……”

“还有这事?”林昭辉惊讶地弹起来道。

随即他意识到这个话题会牵扯到当初那个“原太子”对沈彬羽和顾容轩冷淡一事,连忙打岔糊弄了过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提过东宫里的事了。当初封君后入宫那夜,他和沈彬羽便达成了共识,将以前的事儿都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