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让穆陵指挥士兵们扎帐篷搭营地,他自己拉过战马,点了几个亲随士兵,去附近的树林寻觅野味。无所事事的司徒曳君臣下了马车,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

司徒曳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忽然也很想像李景肃那样,纵马驰骋、来去如风、无所畏惧。无论是在刀光血影的战场上,还是在大漠草原的广阔天地之间。

穆陵走到他面前行礼,恭敬地说:“主人去狩猎了。帐篷很快就能搭好,请永嘉侯稍候片刻。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没什么需要,就是想四处走走活动下筋骨。你去忙吧,不必在意我。”

穆陵略显迟疑:“我陪您吧。这附近虽说有人居住,毕竟是野外,恐怕有猛兽毒蛇出没。”

司徒曳环顾四周,觉得李景肃选的这片营地远离密林,不像有野兽出没的样子,便谢绝了:“不必了,我跟程艾自己走走就行,不会走远。”

穆陵沉吟片刻还是同意了:“既然如此,请您多加注意,切勿远离营地。”

司徒曳答应下来,便带着程艾在溪边随意漫步。深秋时节,野外景色已有萧瑟之感。眼看马上要进入十月,距离朔阳城破、昱朝失去半壁河山,已经快要整整一年了。

一年前他还在朔阳城中惊恐焦虑、寝食难安,一面传檄四方请求援军,一面支持少数主战官兵竭力坚守。

一年后他站在陌生的土地上,身不由己地活着,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像是被扒了一层皮。前路,却依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然而脚下的土地,在百年之前,却是前朝疆域之内。身后那些说着异族语言、身着异族服饰的士兵,百年之前,也都是前朝子民。

他本以为自己的大昱王朝也能像前朝一样,安定四海,统御八方,让不同民族的人在一起安居乐业,和睦共存。

可惜他终究没有这份力量,昱朝也终究没有这份国运。

“程艾,”他轻声对御医说,“一年前你若早早离开皇宫逃出城去,今天也不会与朕一样流落至此……”

御医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臣庆幸自己能跟在陛下身边,为陛下略尽绵力!”

“你不想回中原吗?被北茹军带来的那些俘虏,也不知道能有几人有幸回归故土,不至于埋骨异乡……”

他回头看着程艾,凄然一笑:“朕大概是没法子了。那些俘虏人数太多,也很难想办法。可是你和方淮,我会想办法求他放了你们,等时机合适的话……”

“臣不回中原。”程艾坚定地说,“陛下在哪,臣就跟到哪。陛下回不了中原,臣也绝不回去!”

“你何必……”

“请陛下不必为臣担心!程艾孑然一身,随便生活在哪里都无所谓。请陛下允许臣侍奉终身!”

司徒曳眼眶湿润,哽咽着开了个玩笑:“从前在宫里,怎么没看出你如此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