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肃这一路上便再没有与她交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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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朔阳,皇宫已大变了样子,从前的后宫几乎损毁殆尽,皇宫面积大为缩减,只有一座新殿正在建造。她与司徒遥被分别软禁,一关就是三天,只有两个宫女轮流送饭、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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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便在第四天的下午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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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曳一身紫色龙袍,逆光踏入殿中,静静地与她对视片刻,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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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很久不见了。朕……给母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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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四年不见的长子,心如止水,面无表情。良久,淡淡说了一句:“你长大些,更像先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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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曳缄默片刻,轻轻叹了一声:“母后时常让朕觉得,朕仿佛是父皇与他人所生,与母后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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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诗悦垂下眼睑:“皇上的确是哀家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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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真的没有别的话要与朕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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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哀家说什么?问你为何不肯乖乖留在北茹,为何还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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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曳满脸愕然。王诗悦残忍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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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要脸。亏你还有脸面自称皇帝、再度登基。你在北茹做的那些丑事弄得人尽皆知,索性留在北茹陪男人也就罢了。你竟然还带着野男人回来,恬不知耻地夺了兄弟的皇位,竟连国号都改了!你真是给你父皇长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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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司徒曳颤栗着,泪如雨下,“你怎能……如此说我……?倘若母后……能够早些设法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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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诗悦坦然回答:“哀家不可能将你从北茹迎回。你回来了,遥儿怎么办?你早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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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明白……”司徒曳抽泣着说,“所以我,自己回来了……即便我在母后心中如此不堪,还是有人……爱我敬我,愿意为我……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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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肃是吧?”王诗悦冷哼一声,“真是命好!要不是遇上个喜欢男人的蠢货,北茹王宫大约就是你的坟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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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曳咬牙。在今天之前,他的确还有几分念想,觉得母亲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母亲,再怎么冷淡,心里也许还是有一点点温情能够留给自己。可他实在没想到,不爱就是不爱,即便是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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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对朕,为何如此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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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先帝之子。”王诗悦冷冷瞥他一眼,“你是先帝唯一的嫡出之子,是遥儿最大的障碍!并且这障碍是由哀家制造的。哀家比谁都痛恨你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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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曳再也忍不住,悲愤交加地质问:“既然如此,母后为何不尽早与司徒宪私通、给叔祖生个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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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心很疼、浑身都疼,犹如被撕裂般的巨大痛苦包裹住他。换做从前,他恐怕早已哭倒在地无力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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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诗悦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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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生下来是个女孩,哀家也不会对你如此。既然要入宫当皇后,哀家总得保持完璧之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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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却适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李景肃破门而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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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惊讶:“你怎么进来了?说了叫你在外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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