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阳城外仍有残雪，在灿烂的冬阳下耀眼夺目。李景肃自打看到远远朔阳城的那一刻便激动不已，不管是也利岚跟他说话还是景溪取笑他，统统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臆想，想着一年多没见的君王，也想着一年多没见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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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高兴吧？江南平定，伪朝覆灭，他终于成了名符其实的天子，而自己也终于实践诺言，重为他夺回天下。他终于感到搁在心里沉甸甸的罪孽似乎减轻了许多，再进宗庙去祭拜他的父皇似乎也不会如上次那般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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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是一年多没见，那孩子已经满了二十岁、真正长大了，会不会不再像从前那样依恋自己了？南征之前他就担心，这次肯定比上次巡视颍州分开的时间要长得多。那孩子定然不会像上次那样等着自己回去安慰，一定会成长起来。一年多没见，可能没有从前那么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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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他无比怀念被司徒曳当爹一样缠着撒娇的感觉。当时他竟不懂珍惜，忘了一旦少年长大、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份纯真可爱的少年天性，便再享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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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司徒宪，怎么不晚几年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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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哥你想什么呢？”景溪的大声调笑从身侧传来，“你那表情一波三折的，好像在担心嫂子在家偷人、不要你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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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肃用北茹话大骂堂弟滚去死到一边。景溪哈哈大笑，却被一刀扎心：“郑燧这次在江南还不知要留多久，要是皇上一直让他留在江南，看他会不会抛弃你娶个江南美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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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溪立马反驳：“不会的！阿燧与我情比金坚，他绝不会不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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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肃毫不留情地嘲笑：“你不一直跟人说愿意给人做小么？他娶了娇妻，你还是能给他做妾的，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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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溪委屈得咬着嘴唇含着泪，发狠地说：“哼！你连做小的机会都没呢！皇上绝不可能纳你进宫当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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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你了李景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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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欺负我！欺负我男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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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利岚骑在马上听着两个大男人用北茹话大声吵架互相伤害，心里翻白眼，脸上也诚实地翻了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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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人，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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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怀兴大人沉稳博学有修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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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的怀兴大人，就真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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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利岚比沉浸在拌嘴斗气的两个男人更早发现了前方大路上有人等候，也比他们更早认出为首者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方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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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呼一声：“怀兴大人带人来接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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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李家兄弟反应过来，红衣女将早已拍马飞蹿而出，一溜烟跑了出去。李家兄弟目瞪口呆，半晌景溪才喃喃自语：“阿岚恨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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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肃道：“江南平定，短期内看来不会有大战，是该把婚事给他们办了。方大人年纪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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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方淮和也利岚，还有一个同样让李景肃惦记的，就是慕云瀚。回程路上殿后压阵的慕云瀚在这次南征中大放异彩，镇宁城下连斩两员南昱大将，又是第一个攻入皇宫的，风头甚至盖过了李景溪。只因出征之前，他郑重其事地问过李景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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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异族降将，是不是高攀不上皇帝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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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肃认真回答他：“那你便建立足以配得上她的功绩，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