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肃听得心都揪在一起。虽说事实如此，听到心爱之人如此自责，他还是听不下去。一时间几近动摇，想着当时还不如不让麒麟把自己救回来。

?

司徒曳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灵位的方向推了推。

?

“这是儿臣选的人，是儿臣此生的挚爱。父皇若要怪罪，怪罪儿臣就好，不干他的事。他虽是朔阳之殇的罪人，却也是我朝的功臣。功过相抵，恳请父皇不要再怪他当年各为其主之罪。”

?

李景肃赶忙道：“先帝千万不要听信皇上一时激动的胡言乱语！罪责是我李景肃犯下的，要报应冲着我来，不要落在别人身上！”

?

司徒曳又哭又笑地打他：“这时候你插什么嘴？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

“再听你说下去，我真是要羞愧死了。”李景肃流泪道，“错都是我犯的，让你在先皇和祖宗面前抬不起头的原因也是我。我怎么能老老实实听着你把一切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

“错是你犯的，可罪却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悦于你，便是我的罪过。此心悦你，此罪永存。”

?

司徒曳握住李景肃的手，泪眼婆娑地凝视着他。

?

“永嘉之乱的罪，我们两个一起承担。此生所有的一切，欢愉与痛苦，喜悦与悲伤，江山天下的重担、黎民百姓的福祉、千古之后的名声，你我都一起承担，好么？”

?

李景肃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

司徒曳含笑带泪，在父亲的灵位前，隔着装有敌国君王头颅的木匣，轻轻地吻了李景肃。

?

代国皇帝的首级，的确是天下独一份的聘礼。

?

?

第246章

永嘉五年三月二十八，永嘉帝司徒曳在西郊登坛祭天，在朝臣和万民拥戴下，重登帝位，改国号为“周”，改年号为“神麒”，大赦天下。即位当天，天降祥瑞。白凤绕朔阳皇城飞舞，苍狼现于北地分野，麒麟鸣而天下归。是年即为大周神麒元年。

?

新朝甫立，百废待兴。还没等君臣众人将朔阳的千头万绪理顺，一个月后从祁州加急传来了消息南昱大将军大司马、渤海王司徒宪暴毙。

?

周朝君臣喜出望外又困惑不解，李景肃更是既高兴又气恼。高兴的是仇敌死了、江南朝廷的支柱倒了，收复江南会变得更容易。气恼则是因为失去了手刃仇敌的机会，没法体会复仇的快感。

?

司徒曳同样感到不解，使者却无法带来更详细的消息。尽管祁州的邓晤已经尽力调查，但南昱朝廷对于司徒宪的死因遮遮掩掩，对外公布是在宫宴之中突发急病而亡。但根据暗通江北的孟礼提供的消息，司徒宪似乎是被天正帝司徒遥诛杀。

?

司徒曳愈发困惑，但这并不妨碍他决定发兵南征。群臣也都赞成抓住时机、一举拿下江南。原本以为还要过几年才能觅得机会的南征，就这样突然地提前发动了。

?

神麒元年秋七月初三，大周皇帝司徒曳以襄王李景肃为主帅，携郑燧、李景溪、杨烈、也利岚、慕云瀚等诸将，兴举国之兵，共计步骑兵十二万人、对外宣称四十万，兵分两路，大举渡江南下。“帝亲送襄王出城五十里，执手相别。”

?

李景肃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年多。

?

江南之战并不多么困难。南昱的士兵素养、军事实力都远远逊色于久经战阵的江北军队，司徒宪先前不自量力的北伐更是让江南元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