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一扶起跪在面前的将领们,最后一个是李景肃。他扶着男人的胳膊,凝视那张曾让他恨入骨髓的英武面孔,满心都是期待和眷恋。
李景肃在竭尽全力遏制激动的情绪,他看得出来。男人在感动的同时也心疼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反手抓着他带伤的手腕,像是在无声谴责他的自作主张。可他并非心血来潮。他是真心想要这样做。
毕竟这些将士为他而战,许多人也将为他而死。
“朕期待襄王为朕的大周朝,赢下这一战!”
李景肃沉声道:“臣定不负皇上厚望!”
山呼海喝之中,李景肃扶着司徒曳登上战车,自己翻身上马,高举令旗。众将也各自归位,号令层层叠叠迅速传递。两万大军挟着激昂的气势,全军开拔。
站在城墙上的司徒若远远望着铁甲峥嵘的场面,无限感慨地对程艾说:“程御医,我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跟随皇上出战,为皇上的理想尽一份力啊。”
程艾躬身道:“郡主这话说的,程艾倒是男儿之身,不也只能陪郡主在城中等候?并非只有上阵杀敌,才能为皇上尽忠效力。”
司徒若笑道:“说的也是。你我只需守候在此,待圣驾凯旋时,能让皇上与襄王安枕。”
颖水河畔,战阵已成。
慕云瀚和他的三千可浑骑兵,昨晚彻夜未眠,子时不到便过了河,确立了桥头阵地。五万大军分批过河,颖水两岸灯火通明,忙了整晚。等到刘辉带着司徒玮押后渡河时,天已蒙蒙亮。
整个晚上的渡河,有些混乱也是难以避免。慕云瀚全程参与整个过程,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刘辉对于全军的控制力其实并没有他本人所期望的那么好。
北茹六部,终究是倾向于听命本部族的首领,这点跟他们可浑部没什么不一样。区别无非在于可浑部只是单单一个部族,而刘辉的代国却已称帝建国。
最心无旁骛支持刘辉的,倒是孑然一身、没有部族兵力做后盾的李景润。
等到天色大亮时,五万大军终于在颖水南岸集结完毕,慕云瀚也回归了他的前锋本位。大军以颖水为左翼,直面东方,与倾巢而出的颍州·襄城联军正面相持。
慕云瀚本能地感到直面东方旭日的布阵方式并不明智。尽管现在是秋冬时节,阳光本该并不炽烈。然而结束了二十多天的阴雨连绵之后,这几天的太阳却灿烂得过分。不出意外的话,一早开始这万里无云的天气,应该又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这种天气,迎着光照的方向排兵布阵,便是劣势。慕云瀚很难说这究竟是刘辉没有在意,还是颖水岸边的地形导致必须如此。他只知道若是自己领兵,怎么也会想方设法错开一些。
旌旗猎猎,铁骑铮铮。他在迎面而来的朝阳中眯起眼睛分辨对面阵中的旗帜,却见早已熟悉的颍州诸将包括李景肃的帅旗之外,多了一簇此前并未见过的华美旌旗。
那是司徒曳御驾亲征的标志。慕云瀚惊讶地看到那个曾经差点被他掳走的少年皇帝身穿闪亮崭新的明光铠,容光焕发地站在一辆坚固精美的战车上,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出现在战阵前列。跟在他身边的,则是骑着黑色战马的李景肃。
他用可浑语轻声自语:“呵,御驾亲征?有意思。真有意思!”
中军的刘辉和司徒玮自然也看到了司徒曳。司徒玮的恨意骤然爆发,双手攥紧缰绳牙根紧咬,恨不能冲上去撕碎堂弟。刘辉大笑着纵马而出,冲到了两军阵前。
高声道:“很久不见了,永嘉侯!你特意跑来战场与朕相见,莫非是想念朕?你现在跟朕回去,朕还能饶你身边那男人一条命,让你做朕的皇后!朕不嫌你被那男人睡过,仍会好好待你!哈哈哈哈!”
代国将领和士兵附和刘辉发出哄笑,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