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身旁,李景润温润如玉的声音沉沉响起。

“臣肯请皇上息怒。祁州虽然败了,但我军南下本就不仰仗南昱。只要攻下颍州城,祁州便不足为惧。趁现在朔州援军去了祁州,李景肃等人兵力分散,臣以为正是抓住时机攻下颍州的大好机会!”

跪在地上的司徒玮心尖都在颤。李景润这番话,从头到尾没说半个为他求情的字,可实实在在是在为他挡刀。

刘辉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顺水推舟:“你的意思,是想劝朕渡河攻打颍州,逼李景肃出城决战?”

“臣认为唯有尽快决战,才是上策。恳请皇上定夺。”

刘辉“嗯”了一声,问其他人:“你们怎么看?都说来听听。”

众人见气氛转移,皇帝又特意问了,便展开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刘辉半闭着眼睛听众说纷纭,其实心中已有计较。

他当然想要速战速决,再也拖不下去了。

颍州城外这场雨,已经下了十多天,雨势时大时小,虽然尚未引发洪水,在这个季节仍然堪称灾害。刘辉一方面担心士气低落,士兵的怨言越来越大。另一方面也担心雨水持续下去,引发洪水暴涨,那就真的过不去眼前这条颖水了。

可要他就此退兵,他实在不甘心。一趟兴师动众的南征,仅攻下几座无关紧要的小要塞,相当于无功而返,他代国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摆?威望如何树立?真要退兵回了平栾,下次南征最快也要一年之后。有这一年的时间,李景肃会什么都不做乖乖等着么?

无论是要决战还是要退兵,都到了他必须决定的时候。

争论告一段落,主战一方占了上风。北茹武将终究不甘心无功而返、不战而退。

刘辉沉声命令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管这雨停不停了!全军动员,伐木造桥,准备强行渡河吧!”

众人气势如虹地齐声领命,刘辉才将目光转向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司徒玮。

“行了,起来吧。等到渡河决战的时候,你就跟在朕的身边吧!”

司徒玮赶紧谢恩,跪了半天腿却已经麻了,一时起不了身。李景润拉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随即快速甩开。

刘辉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唇边扬起冷笑。同样尽收眼底的慕云瀚看了,却隐隐对司徒玮产生了一丝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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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瀚其实不太清楚司徒玮曾经做过些什么,只知道他是和永嘉帝司徒曳一起从朔阳被掳来的昱朝皇族,也是刘辉大屠杀后仅剩的一个。他听了不少他作风放荡的传言,也亲眼见识过他在刘淼和李景润面前的媚态,对这人本无好感。

但说那些传言给他听的人,多半都抱着淫乐的心态。他并不知道司徒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他甚至不知道司徒玮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今天所见才让他忽然明白,为何当初他将永嘉帝从颍州掳走,对方会在马车上说出羡慕他的话来。

孤身一人的司徒玮,也不过是在努力求生。虽然卑微可怜、放荡无耻,却只是想求个活路。当所有人在热烈讨论军务,却只有他一人跪在地上,因为没有得到命令而不敢起身时,慕云瀚深刻明白,刘辉看待司徒玮,不过是像看待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