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窘色,低声道:“主人不必如此记挂属下……”
李景肃深深看他一眼:“我虽然觉得你眼光十分有问题,但你既然喜欢,我也不会干涉。只是那御医平日里圆滑惯了,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
穆陵垂首道:“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属下都不在意。”
李景肃叹息一声,觉得自家好好一朵鲜花真是插在了牛粪上。
五旬花节之后,穆陵便一五一十向李景肃坦白了与程艾的事。李景肃对这跨越式的进展感到匪夷所思,也觉得极为不甘心。他本打算早晚给穆陵说一门好亲事、娶个漂亮的媳妇,也好对得起他对自己多年来的忠诚追随。突然间被一个年纪大他十来岁的老男人勾了去,怎么都让李景肃觉得不值。
主奴二人议事完毕,推开御书房的门,一眼便望见宵衣宫寝宫正殿的暖黄灯火。李景肃的神情顿时柔和下来,轻轻叹了一声。
“皇上此番生病受伤,固然是我的错,程艾却也该担责任。看在你的份上,我才没有责打他。再说,打了御医,更无人能为皇上医治……”
穆陵恭恭敬敬道:“御医身体也不强壮,属下愿意替他受过,主人无需手下留情。属下担心赏罚若不清晰,有损主人威望。”
李景肃笑一声:“打了你,我不是更心疼?程艾那人到底有什么好?你还真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么?”
穆陵垂了头并不答话,李景肃便也没再追问。他知道穆陵其实并没有什么长远打算。这人早已把命许给了自己,随时随地抱着为自己而死的觉悟。真要问一句值不值得,倒是该问问自己对穆陵的恩情,值不值得他以命相许。
寝殿的门从屋内拉开,程艾脚步匆匆而出,朝着后厨方向走去,并未看见站在御书房外的二人。李景肃眼见穆陵的目光追随在御医单薄的身影上,想起这两人虽然已有肌肤之亲,却从未因此耽搁公事,平日里更是聚少离多。自己却还讥讽二人不般配,实在有些惭愧。
“我知道程艾尽力了,皇上也知道。皇上虽然生气,总是念着他的好,不会当真怪罪他。你跟他相聚的机会不多,今晚不用顾虑什么。若是觉得在院里不方便,我再给你单独安排间屋子。”
穆陵低声道:“属下会克制。”
李景肃轻轻摇头,带着穆陵进了寝殿。司徒曳的病榻前,怀远郡主正在悉心照料,见他进来赶忙行礼相见。司徒曳听见声响,从被窝里探出了头。
开口仍是有气无力:“你来了……”
李景肃跪坐在榻前,柔声询问:“今日感觉如何?觉得好些没有?身子还疼么?”
司徒曳嘴唇苍白,小脸却透出不正常的潮红。脸颊因为几日的卧床明显凹陷,眼中流露出几分疲惫,点了点头。
“好多了,也不疼了,就是乏得很……”
一旁的司徒若接着说道:“皇上今日热度明显消退,御医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发热了这几日,身体过度虚耗,还需再好好调养几日,不可急于外出活动。”
李景肃赶忙附和:“没错。这季节是一日冷过一日的,下午天气又阴沉下来,看着像是要下雨。你还是暂时不要出去……”
司徒曳不悦地瞥他一眼:“我都好几日没出门,前天的朝会也取消了,哪里躺得住……”
说着却不争气地咳嗽几声,吓得李景肃和司徒若一个给他顺气一个给他倒水。司徒曳自己也觉得尴尬,乖乖让两人扶着起身喝水,没再顺着话头往下说。
这功夫程艾回来了,跟随的宫女双手端着刚刚出炉的药粥。一进门便与站在门口的穆陵正正四目相对,御医近乎本能地扭头避开,憔悴的脸上耳根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