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就好。”景溪终于开口,却抬手摸了他的脸,“我听他们说你并未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郑燧差点气炸。不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当着亲兵的面摸他的脸,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脸色一沉,手便落在了佩刀的刀柄上:“李景溪,虽说你我平级,你若违反军纪私自行动,我照样可以先斩后奏!”
景溪呆呆看着他,好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严厉起来,歪着头说:“可是,是肃哥叫我来的呀。叫我来协助你率军撤退,今晚就走。”
不大不小的这场雨,对夜间行军来说虽然算不上好事,也绝不是坏事。至少,因着下雨,围困小城的代国军队明显松懈了,李景肃是看得出来的。
这场救援行动,他选了最精锐的士兵、最强悍的将领,亲身上阵,只求一个不容有失。郑燧的安危对整个颍州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或许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识到。
但是司徒曳明白。所以当李景肃说要亲自带人接应郑燧突围时,司徒曳只叮嘱他留心肩伤,其余的一概没说。
仔细商议后,李景肃留下也利桢镇守,率领景溪、穆陵等猛将,合计五千精锐骑兵,天刚擦黑便出发,绕道颖水上游,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渡河,又借着雨夜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小城外围。潜伏在黑夜中一番观察,李景肃便胸有成竹。
李景润本人虽说与他一样受教于羊谊,对中原兵法领会颇深,可他到底是刘辉军中的外来者。他的话,其他人或许一时会服从,但不会一直服从。
尤其白天的惨烈激战过后,攻城一方的代国军队伤亡更大,懈怠之意明显。李景润显然没能说服其他将领当夜继续围困小城,而是撤回了不远处的大营。小城城下其实无人驻守。唯一留在白天阵地上的是慕云瀚率领的偏师。他们仍然牢牢占据浮桥北岸的桥头堡,想要夺下来颇有难度。李景肃猜想,或许是因为慕云瀚率领的偏师大都是他同族的可浑士兵。
这么一想,倒有几分惋惜李景润的才能。背叛族人的叛逃者,即便为新主所用,终不免背负丧家之犬的名声。
于是李景肃当机立断,决定兵分两路,派景溪带三百人入城接应郑燧,自己和穆陵带领其余人偷袭慕云瀚,夺回桥头堡。若能重新利用浮桥,便可大大缩短返回南岸的时间,增加撤退成功的几率。
因而李景溪实在是光明正大,从侧门偷偷进入小城的。
郑燧听他说完了来龙去脉,颇感意外:“这么说,襄王决定放弃北岸小城?”
景溪严肃地点头:“肃哥说,倘若刘辉集中全力攻小城,一直固守的代价太大,未免得不偿失。咱们的总兵力本来就比刘辉少,保存实力才最重要。再说,放弃小城,引他们渡河到南岸决战,也没什么不好。”
郑燧的军事造诣毕竟在景溪之上,听他寥寥数语便大致猜到了李景肃的思路,当即赞同:“如此也好。他们大军在北岸,我们终究是不可能渡河与他们决战的。驻守小城的都是精兵,撤回南岸,好过全部消耗在此。襄王有没有约定今晚突围的时辰?”
“说了。未时正,他们会开始进攻慕云瀚的临时营地。”
慕云瀚其实也很同情李景润。
虽说都是降将,可他跟李景润收获的风评截然不同。游牧民族普遍崇尚强者。可浑部实力不济被迫投降,他为刘辉所用,在其他人看来天经地义,没人会瞧不起他。不像李景润,纯粹是因为与族长理念不合而从族中叛逃,又没能兑现承诺颠覆李氏,弄得不尴不尬。
李景润的攻城思路在慕云瀚看来没什么问题,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像他一样配合。说白了,李景润只身叛逃,身边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直属军队。攻城牺牲的士兵,都是其他将领的。消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