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肃点头:“让战败的部族送上身份高贵的人质是常用手段。可浑部叛乱被镇压之后,刘辉向他们要求的人质应该更多。弄得不好,慕云瀚全家有可能都被软禁在平栾做人质。若非他才能出众,恐怕也无法离开平栾半步。”
“你也觉得他才能出众?”
“可不是?刘淼的智商可想不出这种计策。”李景肃轻笑一声,“不管几个月前在颍州,还是几天前在战场,慕云瀚处处留后手,显然是不甘心被刘辉所用。这小子有点意思!”
司徒曳若有所思道:“如此青年才俊,若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
“怎么,皇上有臣还不够?是觉得臣年纪大了、还是才华不足?”
李景肃的故意自贬惹得司徒曳开怀而笑:“才华不好说,你的年纪确实不好跟人家比!”
李景肃耸肩,表情夸张:“天下还没平定,臣就失宠了。果然帝王无情啊。”
司徒曳笑道:“襄王放心,朕是恋旧之人。即便你年老色衰,亦不会弃你如敝履。”
两人闹了一阵,彼此都觉轻松畅快,仿佛小小寝居之外的烦心事都不值一提。李景肃仰面躺在地板上,司徒曳趴在他身边,双手托着精致的下颌,小脸挤得变了形,眉眼弯弯,闪亮如星。
小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刘辉决战呀?”
“怎么,皇上急了?”李景肃反问。
司徒曳不置可否:“我只是觉得速战速决……比较好吧?”
“刘辉的总兵力大约是我们的三倍,除了柳林谷那一战,也没有遭遇太大的挫败,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现在决战,我们不占什么优势,我没有把握。万一交战不利,对我们的士气反而造成打击。”
司徒曳听罢“哦”了一声,明显有几分怏怏不乐。李景肃摸了摸他的脑袋。
“真的着急?”
“没有,不急,我相信你。我也说过不干涉你用兵的。我知道我不懂那些……”
“可你还是着急。”李景肃凝视着他,淡淡地说,“你想报仇雪耻。对不对?”
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染上了一层苍白,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李景肃的手沿着后脑滑到背脊上,轻轻抚摸他单薄的身体。衣服下的肌肤上残留着伤痕,李景肃知道他心里也有。
“别着急。我答应过你的,他们送上门来真是再好不过。我要等到最合适的机会,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司徒曳轻轻“嗯”了一声,垂着头躲避男人的视线。李景肃拉着他让他躺在自己身侧。少年眼中蓄着的泪顺势跌在地板上,无声洇晕。
“城里的粮食够用半年的,你尽管放心。”
司徒曳冷不丁闷声冒出一句,让李景肃原本酸楚的心顿时忍不住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也没闲着。粮草和军费,因为有你亲自过问,无人敢于糊弄。我这个都督中外诸军事才能专心军务。”
“大家都很帮忙,颍州确实齐心。不过若是没有你,大概也没人会听我的命令。两年前在朔阳,我也不是没有亲自过问……”
可那时候官员们是怎么应付他的呢?阳奉阴违,嘴上应着却无人落实,私下里忙于打包家财、送走亲眷。司徒宪一去不回,王太后整日敦促他早日议和。他孤立无援,朝堂上下只有方淮和少数几个青年官员真心支持他,终究势单力薄。
“景肃你知道吗,虽然我担心你的伤,也担心景溪、担心进驻北岸小城的郑燧,可我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害怕。这一次,同样是北茹大军兵临城下,跟两年前……跟朔阳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司徒曳小声说着,轻轻抓着李景肃的胳膊,仰脸看着他。
“我觉得很安心。有你为我运筹帷幄、决战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