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戴月地回到宵衣宫。司徒曳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坐在案桌前不住打盹。听到脚步声入内,陡然一个激灵惊醒,揉着眼睛鼻音浓重。

“回来了?好晚……”

李景肃看见他懵懂的模样、听见他软糯的声音,方才为止还严肃的心情顿时散到九霄云外,柔声道:“早跟你说过,困乏了只管睡下,不必非要等我。战时不比平时,我自己也说不准几时能回来……”

司徒曳“哦”了一声,看着宫女上前为李景肃更衣,小声嘟囔:“可我就算睡下,你回来还不是要醒的。”

李景肃笑,故意提议:“那么分开睡?我睡去厢房,不打扰皇上。”

司徒曳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便笑得更开怀。

端茶送水服侍已毕,宫女和侍卫便被遣退。宫门关闭,宵衣宫的一天宣告落幕,小小一方宫室便成了只属于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换了衣服、简单洗漱,李景肃顿感轻松许多。尽管强敌在外、大军压境,与司徒曳这样坐在灯下轻声细语、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交谈,还是让他心生岁月静好、余生安然之感。

忍不住揽着少年的后脑将他拉近,在额上印下轻轻一吻。内心田园牧歌,不妨碍他嘴上说正事。

“今天在城东营地待的时间长了,这才回来晚了。景溪那小子,反省之后倒真有些长进,比以前有耐心多了,下游的浅滩处也都加派了岗哨盯着。看来前两天那个慕云瀚真是把他吓着了。”

司徒曳略有些担心:“景溪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胜败乃兵家常事。那小子从未输过,并不是什么好事。”

司徒曳仰头看他:“‘北茹战神’难道输过?”

李景肃老实回答:“没有。”

司徒曳小声“哼”了一声:“真够气人的。”

李景肃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我现在不是北茹战神了。我想做永嘉帝的战神。”

司徒曳无声微笑,往男人怀里拱了拱,享受着被悉心呵护的安心。这怀抱他以前做梦都不敢肖想,这力量更是他梦寐以求。

“你嘴上虽然嫌弃,其实还是看重景溪吧?否则不会让他独当一面。”

“他年轻,总要历练,经此一役才知道差距在哪。之前还不服气为什么我把北岸小城交给郑燧,却不交给他。今天拉着我说了许久,都是以前怎么叮嘱他都不放在心上的,现在却知道主动问了。”李景肃轻笑,“真是好事一桩!慕云瀚真是帮了大忙。”

司徒曳浅浅一笑:“所以我说,慕云瀚这人颇有独特之处吧?他让景溪带给我的话,虽说听起来像是左右逢源,倒也不乏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