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艾不答,心里恨恨地想着还不是被你折磨的?又不敢说出来。没想到李景肃自己说出来了:“若我不那么逼他就好了。”

“……”

“若不是我一再强行逼迫,他也不会……”

程艾张了张嘴,犹豫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将军即便憎恨我们中原人,我等生死已经尽在将军之手,何必……何必如此折辱陛下?”

“憎恨?”李景肃哑然失笑,“你以为我是恨他?恨你们?”

程艾不语。不是憎恨,就更糟糕了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司徒曳受伤自裁的那天,李景肃的表情、他的行动,又怎么会是出于憎恨之情?

“你们中原人真是不可理喻。为何我一定要是出于憎恨折辱的目的?如此亲密之举,谁会对一个仇视憎恨之人施行?”

程艾气不敢喘,话不敢说。现在开口,难道要说“你是心悦于我家皇上吗?”

“程艾,你当御医几年了?”

“小臣三十岁时蒙受征召,入宫任职,今年已是第十四年。”

“那你的妻子家人呢?”

“小臣之妻几年前过世,之后并未再娶。小臣与妻子之间,未曾育有子女。”

“原来如此。不是死于朔阳城破之时,令我欣慰不少。”

程艾心情复杂,接不上话。李景肃虽然在与他交谈,其实并未看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司徒曳的脸颊。

“朔阳城,你们是守不住的。既然我王志在必得,我并不后悔接下帅旗。若非如此乱世,我一个关外蛮夷的武人,又怎么可能染指中原王朝的天子?他根本就不记得,两年前在他的登基庆典上曾经与我见过一面呵。”

李景肃叹息般的自白让程艾内心惊愕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李景肃会对自己说。听了这个北茹将军心底的秘密,自己难道不会被杀人灭口吗?

他咬了咬牙。若是天亮之后就会被拖出去灭口,索性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将、将军若是……钟情于陛下,实在……不该如此逼迫他。”

“……此话怎讲?”

“将军……是一时兴起还是心悦情钟,小臣不敢过问。可是陛下他其实……相当厌恶龙阳之事,将军怕是不知道吧?”

李景肃惊讶地整个身子转过来,盯着他问:“真的?有这等事?”

“小臣虽不像内侍那样整日与陛下在一起,但因为从小便为陛下调理龙体,陛下对小臣略有几分信任,偶尔也会与臣倾心交谈。陛下长成之后,虽然未经人事,但的确对龙阳一事颇为不齿,更对皇亲贵胄之间流行的奢靡男风感到愤恨。每每痛恨自己无力根除流弊、清正风气,因而愈发洁身自好。”

李景肃有点蒙,追问:“为何?……是不是因为那个燕王?”

程艾郑重点头:“正是。燕王生性放荡,京城贵胄无人不知。不少人有意与他结交,就是为了品一品龙子龙孙、皇家血脉。说难听点,简直是……”

“婊子。”

“……”

“所以他就更讨厌这种事了?他可曾亲眼见过燕王的放荡?是否受了什么刺激?”

“这个小臣不得而知。不过陛下在同辈诸位皇子当中,从小便是最为高洁、刻苦努力的一个。先帝为陛下挑选的教师全都是名士大儒,陛下也学得认真。陛下登基之后,常常希望能如同前朝明帝一般,重振朝纲力挽狂澜,成为中兴之主。将军您以对待娈宠的方式对待陛下,不仅陛下难以接受,我等臣子,也实在……”

话说完,程艾感觉背上凉飕飕的,汗湿里衣,根本不敢看李景肃的表情。帐中沉默了很久,李景肃沮丧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从一开始就是我逼他的。从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