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李景肃就是不相信司徒宪会老老实实地认命,甚至不相信他是真的生病。趁着司徒曳白天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他私下里询问程艾,御医老实回答生病是真,但不至于如此严重。

“渤海王这场病症,病因或许是吃了不新鲜的食物导致的。小臣不敢对皇上说实话,担心皇上责怪尚书令照顾不周,只好推说病因不明。既然只是饮食导致,对症之后,并不难治。”

如此,李景肃愈发断定,司徒宪是故意装得半死不活,以期获得侄孙的同情。他并不正面提醒,只暗中叮嘱郑燧提起十二分警惕,提防司徒宪借生病之机再生事端。

一晃三天过去,司徒曳倒也听话,每晚叫上郑燧陪伴,去司徒宪的住处探望一番,停留不超过半个时辰。司徒宪的病情一日日好转,李景肃听司徒曳回来说起,得知他没有假装缠绵病榻,稍稍也有几分放心。

这日从午后开始便阴云密布,异常闷热。酝酿一天的雷雨,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倾泻而下,将初夏的颍州城里里外外浇了个通透。

李景肃见雨大,本不想司徒曳再去探病。司徒曳却觉得几日都去,唯独今日下雨便不去,未免显得自己过于娇气,执意要去。

“我答应你,今天过后便不再去了。皇叔祖病情已经稳定,今日我再去看看,也好彻底放心。我已想好,等他这次病愈,便照你的提议将他送去襄城,请你叔叔和羊先生看管,也让你彻底放心,好不好?”

司徒曳搂着李景肃的脖子坐在他腿上这样说,身子还有意无意地扭着,李景肃怎么也说不出“不好”这个词。明知道小家伙在施展美人计,他还是没出息地妥协了。

“行吧,早去早回。回来我再好好收拾你!”

说着掐了一把在自己腿上作孽的小屁股,惹得司徒曳娇笑不止,搂着他亲了一口。站在门外等候命令的郑燧看似不经意地与他对视,对他提醒的眼神报以了然的回应。

看着司徒曳明显很高兴的背影,李景肃终究不忍心责备他的“执迷不悟”。他也是在大家族中长大的,并非不能理解他对于亲情本能的渴望、对亲人本能的信任。他何尝不希望司徒家的皇亲们能够争气点,回应那孩子这点微不足道的渴望?

不用很多,只要有自己对他十分之一的真心,恐怕自己就得在司徒曳心里靠边站。

当然,自己的毛病也得想法子改改。要是每次都这样,司徒曳一撒娇自己就妥协,早晚非出事不可。

此时此刻,李景肃要是知道今晚的妥协最终会弄出什么事来,哪怕当场跟司徒曳翻脸,他也绝不会照单收了这条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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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雨可真大。”

“谁说不是呢。看看,这才什么时辰,城里城外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可不是,这么大雨,疯了才会出门。”

“你别说,这雨一下,还真凉快多了……”

颍州城东,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兵们聚在城墙上的瞭望堡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雨太大了,像平常那样一直站在雨里一动不动地站岗,即便穿着蓑衣斗笠,人也会受不了。作为变通,他们每隔一段时间轮流沿着城墙巡视,其余时间便在瞭望堡中避雨,通过瞭望孔来观察外面的动静。

大雨倾盆,雨势似乎越来越大。虽然才刚戌时初,天空却漆黑如墨,宛如深夜。城门在半个时辰之前关闭后,城墙内外更是连个活物都看不到,让守城的士兵们倍感无聊。

“这天气要是能弄点酒来喝,不知该有多好……”

“胡说什么呢!平常都不让军中喝酒,何况是当班值夜?要是被上面撞见了,可是军法处置!”

“切!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