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肃哥!我这就带你走!我们离开这,我们不要什么劳什子的王位和官职了!!”

李景溪大声回应,咬牙抹了把泪,气沉丹田猛然用力,双手抱起李景肃,大步走出殿外。

扶着廊柱仍然站不稳的司徒曳见他出来,立刻惊叫:“景溪你干什么?景肃伤得这么重,怎能挪动?”

李景溪满脸是泪,咬牙启齿:“你也知道他伤得重,那他是怎么伤这么重的?肃哥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忍心?你怎么下得了手啊永嘉帝!!”

司徒曳呆若木鸡。是啊,他怎么忍心下手,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盯着李景肃失了血色的脸,想着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孱弱地靠在别人身上。即便是在平栾王宫里,他浑身浴血,双肩两个血淋淋的贯穿伤,也没见他如此无力气息奄奄的模样,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他马上就要失去他。无论他活着还是死了,都要与他无关了。

再不会有人缠着他求欢,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再不会有人抱着他缠绵,容忍他撒娇耍赖,把他当珍宝一般呵护,不求他回应……

也再不会有人,让他感到无颜面对世人评说,耻于启齿承认心意,愧对天子之名、宗族名誉……

他若死去,他便解脱了。他不必再恨,也……不必再爱……

李景溪绕过他,大步走向院外:“我要带肃哥回襄城!他说要我带他回襄城!”

“等等!”襄城二字让司徒曳陡然惊醒,“你不能带他走!他的伤不能耽搁,必须马上治疗,你看不出来吗?”

李景溪回头冷笑一声:“看不出来的是你!你看不出那是致命伤吗?根本没有救!”

“不……”司徒曳踉跄退了几步,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他猛然回头,发现接住自己的人是不知何时从房间出来的司徒宪。

“皇叔祖……”

“皇上,就让李襄王实现心愿,返回襄城吧。落叶总要归根。”

司徒曳茫然地仰视司徒宪一成不变温和俊朗的面容,看着他一如既往包容慈爱的目光,觉得有些疏离,也有些陌生。他忽然发觉皇叔祖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他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唯一在意的,只有李景肃的伤势,而非其它任何事。

可是司徒宪显然不在意李景肃的生死。那么,那些唾弃他肮脏嘲笑他无耻的人,又有谁在意?

天下人明白什么?后世人明白什么?远在江南见死不救的母亲和宗室们,明白什么?

有谁能明白他和李景肃这两年来经历了什么?有谁知道李景肃为他做了什么?有谁能比得上李景肃为他做过的一切?

他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自己格格不入,被人嘲笑议论,没有一个亲族搭理。梦境之外真实的现状,又何尝不是如此?被所有的亲人疏远算计,只因他坐上了唯一的皇位,坐上了所有姓司徒的人都或多或少肖想觊觎的那把龙椅。冰冷的宫廷之中隐藏着多少虎视眈眈的目光,虚伪的朝堂之上涌动着多少居心叵测的阴谋。他们,又何尝将他当做是亲人来看待?

包括眼前的司徒宪,什么时候又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只有父皇……

他只是因为觉得愧对父皇。日后在父皇的灵庙前,他问心有愧,不敢光明正大地将这段感情禀报给先人……

不是为了司徒宪……

不是为了母后……

不是为了抛弃他逃往江南的皇族贵胄们……

却因此,让李景肃不得不用性命来赔罪?

他猛然甩开司徒宪的手,大声喊了一句:“不行!!”

不行。他不能放手。他不愿放手!

哪怕父皇说他脏,哪怕父皇嫌弃他……

微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