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臣一道返回江南吧,皇上。你留在这里,难道以后都要看李景肃的脸色吗?臣知道皇上是为了利用北茹军力才与他虚与委蛇……”
“不是……”他嗫嚅地反驳,“不是的。朕与他……是两情相悦的……”
他抽泣了几声,又道:“起初的确是他强迫朕……可后来……朕是愿意的……”
司徒宪轻叹一声:“皇上真是糊涂。皇上身在北茹,孤立无援,不得不依赖他而已。皇上总是阳刚之身,难道要一辈子屈身在男子身下吗?如此,天下人如何能够追随皇上?”
瘦削的身体猛地颤抖,司徒曳被戳中了痛处,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可仍然哽咽着辩白:“景肃对朕,总是真心的……”
“就算是吧,朔阳死难的百姓能活过来吗?烧毁的皇宫能恢复如初吗?我大昱的河山,能如从前一般恢复么?”司徒宪重重叹道,“天子自有责任在身。皇上三思!”
司徒曳再说不出一句话,慢慢地蜷起了身子,无声地流着泪,脑子里反反复复念着一个名字父皇。
父皇,儿臣是不是错了?儿臣是不是不该如此?
父皇,您会原谅儿臣吗?
即便天下人嘲笑讥讽,朕可以厚颜漠视。但是父皇,如果您也责怪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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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他做了一个梦,久违地再次梦见了父皇元宁帝。
不止有父皇,还有母后、弟弟,还有司徒玮、司徒宪、以及其他的一些宗室皇亲。众人聚在朔阳的皇宫里宴饮,不知在庆祝什么,场面热闹而欢腾。父皇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含笑凝视着母后青春艳丽的面容。
母后也在笑。泽方、季容,所有人都在谈笑风生,却只有自己呆呆站在一旁,无人理睬。
他有些着急,想要上前跟父皇说说话。他满心的悲苦和凄惶,他想也许只有父皇才能耐心倾听,不会嘲笑他、不会责怪他、不会嫌弃他……
他用力喊了一声“父皇”,元宁帝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优雅地转过头来,只看了他一眼,便眉头紧蹙。其他人也停止了谈笑,齐刷刷看着他,表情都带着嫌恶的嘲笑。
“好脏。”
他听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紧接着,元宁帝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些脏了,曳儿。”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铺天盖地向他涌来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议论他,都在说他恬不知耻、说他肮脏下贱、说他玷污了天子威名……
身上忽然很疼,疼得他全身抽搐。他抱着胳膊弓起身子,看到自己的白衣被下身慢慢渗出来的鲜血染得猩红一片……
他惨叫着从梦中惊醒,浑身的疼痛和抽搐难以遏制。司徒宪高大的身影急忙扑上前,关切地询问:“皇上怎么了?是否做了噩梦?”
他泪眼模糊地看到室内灯光昏暗,已是晚上。泪水滚落,他看清了司徒宪的脸,哑声问:“朕……怎么了?皇叔祖一直守在朕身边么?”
“皇上先前愤恨过度,失去意识,臣便服侍皇上躺下歇息。如今差不多是子时。皇上未进膳食,是否吩咐人弄些饮食?”
“不用了,朕吃不下。”司徒曳无精打采地说,“朕方才梦见父皇和母后了……”
“皇上思念亲人。”
“皇叔祖,母后……当真为朕的遭遇感到伤心么?为何不能早些与北茹王交涉?朕在平栾等了那么久,来救朕的只有李景肃……和颍州郑家……”
司徒宪露出哀戚之情,行礼道:“臣等罪该万死!臣等若知道皇上在北茹是如此遭遇,早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