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甚么?”
“我想看看,大家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他脱去妨碍行动的外袍,束身长衣落在地上,然后笑了一下。这个笑和白日的笑不同,没有那么寒冷,但是有些玩味。
夜里飞来一只黑色蝴蝶,落在啼野的手背,他轻轻一抬手,黑蝶又振翅飞了起来。
将欲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见他脱了外衣,只剩一层单薄的素色中衣。
啼野走到濯剑池前,抬起头,月色照拂在他面容上。
将欲行才明白他要做甚么疯狂的事,想阻拦他,但是来不及了。下一秒,啼野展开双臂,咚地一声坠入濯剑池里。
唯有那只黑蝶,仍在岸边翩飞。
他登时脸色大变,震惊地看向濯剑池,平静的池面漾起层层涟漪,又恢复平静。
疯了。
一定是疯了。
将欲行眼睁睁地看一个活人跳进去,顿生慌乱,握着剑的手紧到发颤,掌心出汗。
他在岸上踌躇了一阵,把剑放在草丛中,只得也开始脱衣、解发绳。
脱好后,他注视着深不可测的濯剑池,想着关于濯剑池的种种说法,无一不是可怕骇人。
将欲行捻了一道传话诀,托一枚落花,将口信传回凤蛊师生中。
这传话诀需得一刻钟才能到,两刻钟后大抵会有人来救他们。死马当作活马医,当下唯有这个办法。
他捻完传话诀,深深地屏息,正欲跳入濯剑池里。
就在此时,濯剑池的水面又起了涟漪,好似暗流在涌。
将欲行看向水面,发觉水中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他蹲下身,想抓住那道人影。
人影离他越来越近,轮廓亦越来越清晰,清凉的水声涌动在耳畔。
转瞬,水里跃出一个人,伏在岸前。
那人的黑发湿透,贴在颈上,素色中衣已然透明,月色下可以看到他的胸膛。他半身泡在水里,肤色冷白。
啼野仰头望向将欲行,发现将欲行也已解了发、脱了衣,不免笑了,像是一个蛊惑世间的鲛人。
将欲行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简直怀疑眼前是人是鬼。
啼野张开嘴,把嘴里的金色明珠吐出来,笑容很轻,重复道:“师哥,我说了,在我身上什么都成。”
“你……”将欲行欲言又止,他哑了哑,伸出手,“你先上来再说。”
啼野抓着他的手上了岸,那手无比的凉,比濯剑池的水还凉。
将欲行握到了他的手,才确认这是真的啼野。对方当着他的面跳进水里,又当着他的面游上来,还取到了水底的明珠,一切虚幻得就像梦一样。
以免滋生事端,将欲行收回了那一道传话诀。
啼野坐在草地里,晾着头发,把玩着那颗取上来的金色明珠。
“原来,那些闲话不是假的。”
“真的假的,有甚么关系?”
为了真假,命都不要?
啼野把明珠抛给将欲行,说:“送给你,师哥。”
将欲行接住明珠,明珠在掌心灿灿发光,照亮了他愣怔的神情。
“以前有人送过师哥东西吗?”
“有。”
啼野默了须臾,道:“我没有。”
将欲行惊讶地看他。
啼野的脸上没甚么表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失落,也没有伤悲,就只是面无表情。
将欲行问:“你喜欢甚么?我送给你。”
啼野说:“可惜,我甚么都不喜欢。”
将欲行无端想到了啼野的那幅画,考题是天地之景,他作的画上却涂满了墨汁。
啼野甩了一下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