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野终于开口:“你喜好自说自话?”
将欲行笑笑,反问:“你不是也听进去了吗?”
啼野打量将欲行,此人温润,笑如春风,十足是个君子,看得出受人拥戴。可啼野是个魔,他一接近将欲行,就觉出了此人身上浓浓的恨。
啼野没接他的话,提着自己的剑,往外走去。
将欲行无声瞥向他的剑,剑鞘黑沉,凤蛊当中多数以剑入道,却从未见过他的剑锋出鞘。
又逢百日过去,到了考试之期,先考的是剑术。
毋庸置疑,在接连十日的比试之中,将欲行又是剑术中的第一。野山猫作为记成绩的小学徒,爪子里握着笔管,吆喝道:“将师哥第无数次登顶!还有嘛?还有来问剑的不?”
台下喧喧嚷嚷,却无人登台。
将欲行负剑抱手,谦和含笑,正欲退场。
倏地,一把剑从天而降,立于将欲行三尺之外。将欲行垂眸,一眼认出了是谁的剑,来得寒气逼人。
果不其然在哗然声中,那一把剑的主人登上试剑台,众人露出惊讶,只见来者按着规矩朝将欲行施了一礼,道。
“我来问剑。”
他的措辞一顿,眼芒掠过将欲行,补了二字。
“师哥。”
192 | 逍遥游(二)
【你喜欢么?】
将欲行输了剑。
啼野的一声师哥,像是叫到了他的命门。那一场问剑,他竟然节节败退。
什么剑道、剑诀,他忽而忘了七八成,心底独剩一叹。
好快的剑,好惊艳的人!
野山猫震惊地记下将欲行败剑,那一场问剑却仅是序幕,往后几场考试,啼野逐一拔走了将欲行的每个头筹。
从此,修道榜上首位易主,啼野的名声大噪。
不过,啼野唯独有一场比试。不仅没有赢过将欲行,还是倒数第一。
那是一场诗画考试,只需画一幅山水,赋一首诗。将欲行的才情出类拔萃,诗画亦宛如春风。
啼野在天地之间游荡了一万年,却画不出当中的任何一座山,写不出任何一句诗。
最后,他交的是一张涂满了墨的纸。
后来,就有了这样的传称。
笔底春风将欲行,风刀霜剑啼野。
榜单出来后,一群人和动物围在啼野身边。头顶上有扑腾的鸟,树上有吃香蕉的猴儿,大家七嘴八舌地问。
“啼野好兄弟,你的剑术如此厉害,以前拜过别的师么?”
“那个化身术,你怎么一下子就会了?”
“还有还有,你以前是哪里人?我听野山猫说,你爬上凤蛊时,浑身毫发无损,甚至连喘都没有喘一下!你是如何做到的?”
啼野站在众人关注的中央,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的身姿挺拔,个子又高,显得鹤立鸡群。
他略微低着头,即使说话也言简意赅。他的唇角始终挂着笑,只是那笑和常人笑起来不同,很是寒冷,还有些漫不经心。
将欲行从东君的屋中出来,怀中捧着一摞书,身旁空无一人。
啼野注意到他出来,目光一抬,远远地落在他身上。将欲行像是有感应,对上他的视线,温和地对他笑了一下。
啼野的视线无声跟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
夜里,皓月千里,濯剑池亦倒映着月辉。
一个身影在池边独自练剑,那人的剑招分明已经臻于完美,却仍然在不厌其烦地练剑。
他练得如此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树上还有一个人。
“师哥,这么晚了还不睡。”啼野在树上看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开口。